怀里,几人紧张的躲在房间里面,奶娘还不停的祈祷着,希望那些人千万莫要冲进来。
大概是那些人一开始的目标就并非是顾家,人群经过之后,吵嚷的声音逐渐小了。
可是紧接着的一把火,却几乎烧红了半个松江府的夜空。
江岁宁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情绪了,只记得那时她站在院子里面,看着远处火红一片的天空,听着奶娘的惊呼,久久没能回过神。
那场火,烧毁了灾后重建的所有房屋,也烧掉了父亲归家的可能。
在那之后,她更加见不到父亲了,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父亲终于回家了。整个人几乎是形销骨立,疲惫不堪,一头扎进了书房之中,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再后来,便是父亲被诬陷贪墨一事……
江岁宁从回忆中抽身,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认罪书。
后面的字字句句,似乎都变得血腥起来。
百姓暴动,户部负责赈灾的官员联手施压,要求顾清岩严惩那些灾民。
可顾清岩觉察此事有异,不肯血腥镇压,甚至找出了那些挑唆之人,想要拿到他们的口供。
但那时,顾清岩的身边早已经有了眼线,此事被提前发觉,州府牢狱起火,那些人连带着无辜百姓一起,被活活烧死。
而这场火,又被扣到了百姓头上,声称是他们愤怒好不容易重建的房屋被烧,所以以牙还牙。
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和被烧毁的大牢,顾清岩大怒,极力要查清真相。
户部官员拉拢不成,为了掩盖真相,也为了铲除顾清岩,他们按照幕后之人的指使,将一切嫁祸到顾清岩的头上。
仅仅一日之内,赈灾银被盗的消息不胫而走,紧接着,是冯益民指认顾清岩盗取了常平仓的粮食,贩卖用作牟利。
而部分有朝廷印记的赈灾银和冯益民贩卖粮食后谋得的银钱,在顾家被搜查了出来。
再加上有粮商出面作伪证,声称顾清岩的确卖给了他大量粮食,一时间,人证物证俱全。
所有质疑此事,相信顾清岩的人,或拉拢,或警告,或直接被定罪为同党,最后,整个松江府的舌头,都掌握在了那些人手里。
随着一封添油加醋的诬告折子和种种捏造的证据送进皇城,就这样,顾清岩最终成了利欲熏心,贪墨赈灾银,导致暴乱的罪魁祸首。
江南松江府原本是鱼米之乡,虽然算不得十分富庶,但鲜少受灾,每年还能够上交大量的粮食和税银充盈国库。
所以突发水灾一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些即将成熟的庄稼被毁,房屋倒塌,不少百姓死于洪水。
更严重的是,洪灾过后缺粮少衣,官府的收容所一时间难以容纳那么多的灾民,不少百姓流落街头,纷纷开始生病。
那时,救灾一事刻不容缓,当时的松江府知府顾清岩一面上书朝廷,请求下发赈灾银,一面决定打开常平仓,先用里面积攒的粮食赈灾。
然而打开常平仓之后才发现,原本囤积的足够支撑整个松江府所有百姓两个月的粮食,竟然只剩下不到两成,其他的粮食不翼而飞。
顾清岩大怒,下令彻查此事,而当时负责常平仓管理的正是褚益生的弟弟,知县冯益民。
冯益民嫌疑颇大,再加上严重失职被下狱,但因着所有人力物力都忙于赈灾,这件事情没能立刻查实。
顾清岩再次上书请求朝廷加快赈灾银的调拨速度,同时希望能从相邻的州府调拨粮食,支援松江府。
朝廷那边很快便安排了赈灾一事,由户部官员调拨粮食银两,运往松江府。同时,工部下属的营缮司也派遣官员一同赶往松江府,负责后续的房屋重建和修缮等各项事宜。
而褚益生那时在营缮司郎中麾下,是个从六品。原本他只需要听从上峰安排,好好当差调派人手,可当时的松江府已经有了疫病的苗头,营缮司郎中到后不久就染了病,修缮重建房屋一事就这么落到了褚益生的头上。
而写下这认罪书的人,是松州府的九品工匠典史许良骥,当时他负责配合褚益生的各项事务,后来更是成了整个赈灾银贪墨事件中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按他在认罪书上所写的,赈灾银和粮食运到松江府后,户部负责的官员率先发放了一波粮食,灾情稍微得到了些许缓解,百姓们也有了信心,认为可以得救了。
然而,一次放粮之后,忽然就没了下文,而那些赈灾银更是迟迟不肯下发。
当时,褚益生已经嗅到了不对劲的苗头,他悄悄打探,还暗中潜入了银库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