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残缺账册,到钱维新率京营兵丁的半路拦截,再到秋景明兄弟在户部与东海都司的异常举动,每一个细节都辅以物证说明。
说到关键处,他刻意压低嗓音,“臣查得,镇国公府曾拒绝秋侍郎‘以军权抵借银’的暗示,此后不久,贪腐弹劾便骤然兴起。+b¢o+o_k′z¨u¢n¨._c+o?m~”
皇上听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 有人为谋夺兵权,刻意构陷?”
“臣不敢妄断,但所有线索皆指向此可能。” 沈隽意措辞谨慎,却字字清晰,“恳请陛下圣裁。”
殿内陷入沉寂,唯有铜鹤香炉中龙涎香燃烧的“噼啪” 声。
良久,皇上终于开口,声线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爱卿,朕命你继续彻查此案。无论牵涉到谁,哪怕是皇亲国戚,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
“另外,” 皇上补充道,“即刻为镇国公府平反。朕要亲拟诏书,恢复谢家所有封爵与荣宠,追谥老国公为‘忠烈一品国公’。”
沈隽意心中一振,面上却依旧恭谨:“陛下圣明,老镇国公泉下有知,定当感恩涕零。”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披玄甲的军报使者跪在殿门外,高举着插着羽毛的黄绢军报:“启奏陛下,东边八百里加急!”
皇上示意传见。
军报使者膝行至前,将军报高举过顶。
王承恩接过呈递上前,皇上撕开火漆封缄,目光扫过军报的瞬间,脸色骤变:“蒙古大军十万压境,直逼雁门关!”
他霍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秋景辉奏请立即增兵五万,调拨军饷五十万两!”
这消息如惊雷炸响,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沈隽意望着皇上手中的军报,心中暗忖。
镇国公府刚得平反,东海便突发重兵压境,这时机太过巧合。
“陛下,” 他上前一步,语气审慎,“臣以为此事颇有蹊跷。”
“蹊跷?” 皇上转头看他,眸色沉冷,“边关军情如火,岂容揣测?”
“臣并非怀疑军情真伪,而是疑虑其时机。” 沈隽意斗胆进言,“陛下试想,为何我等刚开始彻查镇国公府旧案,东边便骤发如此大变?其中或有深意。”
皇上若有所思,然军情紧急,容不得片刻耽搁:“无论如何,边防为重。传旨,着兵部尚书即刻入宫,商议增兵事宜。”
“臣还有一事启奏!” 沈隽意突然开口。
“讲。”
“臣请求亲赴东海。” 他语气坚定,目光直视御座,“一来核实军情虚实,二来追查秋氏兄弟与镇国公府旧案的关联。臣总觉,此次东海之变,与谢家蒙冤之事必有勾连。”
皇上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他清瘦的身形上:“东海苦寒,且有战事,你一个文臣去做什么?”
“臣虽为文官,却愿为皇上分忧。” 沈隽意叩首在地,声音里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况且查案需实地勘核,唯有亲至东海,方能辨明军情真伪,揪出幕后真凶。恳请陛下恩准!”
殿外的霜色渐渐褪去,晨曦穿透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皇上盯着沈隽意眼底的坚定,龙椅上的明黄色帷幔在轻轻晃动,将他脸上的神情映得格外复杂。
殿内鎏金香炉飘出的龙涎香萦绕不去,与檐角铜铃的细碎声响交织成无形的压力。
“爱卿,你的忠心朕心如明镜,” 他指尖轻叩着镶玉的扶手,声音沉缓如古钟,“但东海防务关乎国本,容不得半分差池。你且想想,镇国公府刚得平反,此刻你若离京,朝堂之上难免有流言蜚语。”
沈隽意心头一震,正要再次请命,却见皇上抬手制止,玄色龙袍的袖摆扫过身前的白玉案几。
“你与谢家乃是血亲,” 皇上起身踱步,十二章纹的衮服在金砖上投下晃动的暗影,“若派你去查东海军情,外人定要说你循私偏袒。朕岂能让股肱之臣陷入口舌之争?”
立在御座旁的王承恩轻拂拂尘,尖细的嗓音带着恭顺:“陛下圣明,沈大人确不宜在此时远行。”
沈隽意喉头微动,虽心急如焚,却也知圣虑周全。
他按捺下上前的冲动,改而问道:“陛下属意何人前往东海?”
皇上沉吟片刻,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朕已有人选。” 他转向王承恩,“传旨,召工部侍郎楚元化觐见。”
“奴才遵旨。” 王承恩躬身退下,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响渐远。
不出一炷香工夫,年过四旬的楚元化已疾步踏入养心殿。
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