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为捏造!"
"放肆!"兵部尚书厉声呵斥,"沈大人岂可言此?若边防有失,你担待得起吗?"
户部尚书也附和:"军情重如泰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陛下!"
沈隽意却毫不退缩,直视着皇上:"正因军情重如泰山,才更需辨明真伪!百万两白银相当于朝廷两年的赋税,若如此挥霍,不出三年国库必空,届时拿什么抵御外敌?"
皇上闭目沉思良久,殿内只闻自鸣钟的滴答声。+x\d·w¨x.t^x,t¨.`c?o-m,良久,他猛地睁眼,沉声道:"传朕旨意:东海军饷暂缓拨付,着楚元化速查军情虚实,不得有误!"
这道旨意让满朝文武松了口气,却也预示着一场更激烈的暗战即将爆发。
而此刻的楚元化正带着张怀忠等人,在河海上日夜兼程赶路。
三日后午时,大理寺内传来急促的鸽哨声。
一只灰羽信鸽正扑腾着翅膀,腿上系着红色的绸带——这是张怀忠约定的紧急信号。
沈隽意与李尚书相对而坐,案上摆着刚收到的几份密报,宣纸上的墨痕已凝成深灰,透着夜探的冷意。
烛火在铜灯盏里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背后的青砖墙上,随气流微微晃动。
“沈大人,这些线报你可都过目了?” 李尚书压低嗓音,指尖点着一份加急密件,桑皮纸边缘还留着蜡封的碎屑,“楚大人在江东的境况,怕是比咱们预想的更凶险。”
沈隽意颔首,指腹摩挲着密报上 “秋景明三入银库” 的朱砂批注。
“何止凶险。这几份密报串联起来,秋氏布的局恐怕不止于构陷谢家。” 他将密件逐一摊开,烛火映着纸上细如蚊足的蝇头小楷:“你瞧这份户部暗线的急报—— 秋景明连续三夜亲入内库,每次都带着掌印主簿与三名银库提举,且入库时必令杂役回避。”
李尚书接过密报,瞳孔在 “声称筹备前线军饷” 的字句上骤然收缩。
“尤其这‘间歇清点’四字大有玄机。户部例行车薪饷是月初,此刻突然频繁查库,时间点与楚大人离京完全吻合。”
“更要紧的是这份。” 沈隽意拿起另一页薄如蝉翼的绵纸,“兵部武选司的眼线传回消息。秋景明近日密会京营左都督与蓟镇总兵,言及‘东海军情需行非常之策’。”
“非常之策?” 李尚书浓眉紧锁,指节叩在案上,“秋氏掌管户部,又与东海都司互通声气,此刻提‘非常之策’,绝非善茬。”
沈隽意起身踱步,靴底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可留意到?秋氏所有异动,皆始于楚大人离京之后。这绝非巧合。”
话音未落,门板传来叩击。
“进。” 沈隽意扬声道。
进来的书吏捧着个细竹竹筒,筒口的火漆尚未全干:“大人,飞鸽传书,自江东来。”
沈隽意拧开竹筒,抽出的纸条上只有一行血书:“楚公被禁于江东行辕,名曰‘护卫安全’,实则寸步难行。秋景辉拒查军务,称‘机密不可外泄’。怀忠疑其将行不轨。”
“软禁钦差?” 李尚书猛地拍案,震得茶盏倾侧,“秋景辉这是要谋反吗?”
“非为谋反,是要行瞒天过海之计。” 沈隽意将纸条按在案上,指腹碾过血字,“软禁楚大人只是第一步。待阻断真相上达天听的路径,他们必有后招。”
恰在此时,凌降曜推门而入,官靴上还沾着未及清理的泥星:“表弟!李大人!”
他扶着门框喘息,脸色比月光更白,“外间传来急讯——江东突发军情,秋景明正召集心腹密谋!”
“何种军情?” 沈隽意追问,目光如电。
“传言女真十万大军南下,已破抚顺关,正逼辽阳!” 凌降曜抹着额角的冷汗,“秋景明已备妥奏折,要请皇上急调援军与百万军饷!”
沈隽意与李尚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涛骇浪。“时机太巧了。” 李尚书沉声道,“楚大人刚被软禁,辽东便骤发重兵压境?”
“何止时机。” 沈隽意拿起密报卷宗,“你看这兵力数字—— 十万。此数既让朝廷不得不救,又未超出‘边患常情’的范畴,极易取信。”
凌降曜惑道:“难道这军情是伪造的?”
“极有可能。” 沈隽意将辽东驿报的抄本铺开,“若真有十万女真南下,沿途州府必报难民潮与烽火警讯。但此刻九边驿卒传回的塘报中,除秋景辉的八百里加急外,再无佐证。”
李尚书颔首:“楚大人亲赴辽东正是为核军情。若敌情属实,秋景辉为何阻挠查验?此乃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