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了河。
以往这时候,少年都喜欢趴在润生背上,因为润生的水性更好,但放在正常人里头,李追远现在的水性已经无比拔尖。
虽没练武,但《秦氏观蛟法》的吐纳他早已掌握,入水后,很快就适应过来。
身形缓缓下沉,最后触底,扬起些许泥泞。
转身,先朝向码头方向,再根据鬼街那条线的指引1,对自己现在的位置进行调整。
水下的环境很复杂,很容易让人丢失方位感,好在这些对少年来说,都不是问题。
确定好了位置后,李追远向外前进。
渐渐的,他感知到身前出现了明显不同于周围的阻滞感。
少年掌心在上面摸索,很快就掌握到其韵律,随即手臂一扬,撕开了一道无形的口子。
走进去后,发现这里矗立着两根高耸的柱子,一条条锁链自柱子上蔓延下来,在河底铺上了厚厚一层。
放在地上,这些锁链应该是用来系牲口或奴隶的,可在这里,应该是拿来系鬼的。
一张张黑色的石椅石桌排列在两侧,上面空无一人,异常光滑,是鬼坐久了导致的,颜色则是被鬼气深深浸染。
现在,还不到时候,等这里真正热闹时,李追远可以想象,两侧肯定坐满了威严的阴差,一队队前来朝拜的各地鬼魂,在这儿「下轿」,等待批准上岸,通过鬼街,进入鬼门,从而去往真正意义上的鄯都。
这里,好像没什么问题。
挂在腰间衣服上的玉坠,在此时脱落,缓缓荡下去,落于地上一众锁之中。
李追远弯下腰,拨开锁,打算将其捡回。
可明明已经拨开一层了,依旧没能见到那枚玉坠,且越是往下拨,就越是能发现锁的触感有些不同,隐隐有些发热。
这下,找玉坠的念头淡了,少年开始专注「挖掘」。
先前只以为铺了一层,事实是,它真的深不见底。
因为李追远先前是根据柱子上延伸下来的锁链条数进行推算的,可实际上,
应该还有不知多少年岁以来,断裂后被丢置于此的锁。
很可能,自己脚下,其实就是一个完全由锁填充的深坑。
玉坠从夹缝中一路落下去,光靠自己,大概率是找不回了,除非让润生哥下来强行开挖。
确实是越下面的锁越热,这会儿已经有些烫手,但李追远还是打算放弃,
先浮上去换气吧。
双腿一蹬,打算就此离开水面。
可少年身体刚向上浮起,下方只是被挖出一个小凹槽的锁堆,中间部分开始快速凹陷滑落。
当少年低头向下看去时,看见了锁下方,深埋着的一座双面佛像。
一面法相庄严,金刚怒目;一面面容悲怆,慈悲普渡。
这是菩萨。
他坐在这里,藏在这里,等在这里。
一时间,李追远的念头彻底通达,
当刀被挥舞时,刀很难区分,到底是自己的主动,还是有人握着刀柄进行驱使。
但现在,少年已经发现,当自己生出要以调包的方式进入鬼门时,菩萨,就已经在起点处,候着了。
李追远:
「原来,你是想,跟着我,进鬼门!」
「黄酒,管够,本来想买二锅头的,但觉得你应该喝不惯,路上买的熟菜味道不错,我一边开车一边吃,结果不小心吃完了,但没事,还剩下一大包榨菜,
咱们将就着榨菜配酒。」
赵毅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给对面地上倒了一口,再捡几根榨菜丝入口,嚼得嘎嘣脆。
这儿,是那日三根香的发生地,也是墓主人的墓穴上方。
赵毅按照李追远的要求,折返来到这里,找他那素昧平生的发小,联络一下感情。
酒过三巡,榨过五味。
赵毅吸了吸鼻子,假装自己喝得很醉了,说道:
「哥们儿,夜里风大,冷得我直哆嗦,你下面应该暖和,来,我跟你挤挤。」
说完,赵毅就抄起身边的黄河铲,对着盗洞位置,开挖。
挖着挖着,就挖开了。
虽然挖个盗洞对赵毅而言,不算难事,但能挖得这么快,却真不是他的功劳。
因为那日亲眼目睹封印后被彻底回填夯实的盗洞下方竟然已经空了。
这意味着,这段时日,一直有人自下方,在向上耸动,企图再次出来。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下封印的可是菩萨,你要说百年后封印破损出现了异动,那还能理解,可谁敢相信,菩萨的封印,只能顶几天?
「哎哟看来哥们儿你也是想见我的,怕我一个人挖辛苦,你也搭了好多把手。」
赵毅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