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屡次欺凌我们母子不说,到最后还是杀害了临儿!看着这后宫里的孩子和嫔妃一个个死去,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动容吗?你配做皇帝吗?配做父亲吗?!”
“姜穆尧,你就是个无能的草包!”
容妃被气得神智癫狂,一句句话像是冬日雷霆后,向着人间砸下来的一颗颗冰钉,誓要将皇帝钉在那最幽暗隐秘的耻辱柱上。
“住口!”皇帝和何元光同时开口。
皇帝先前还怜惜容妃死了孩子,心有不忍。
但见她此时如此辱骂自己,似是将四皇子看得比自己还重,霎时心头极怒。
连一个区区容妃,也敢这般来质问呵斥他?
她只是他手里一个附庸,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蚂蚁!
这样的人,也敢骂他是草包?!
容妃并不意外皇帝此时的态度,她轻哼一声,随即低笑起来。
“昏庸、无能!一个连自己骨血都护不好的怂包!”
有风拂过她的眼角,她笑得身子直抖,笑得泛起泪光。
她站起身,四下看了一圈这仁智殿,“临儿每日下学,本宫都提醒他,切勿东顾西盼,直接回钟粹宫为好。这些年,他一直恪守规矩,从不逾越雷池。然而今日,太后娘娘走了才多久?在她停灵的这殿外,便有人借她的手开始害死临儿!”
“难道,皇上对这害人之人,一点都不知情吗?还是说这么多年,你早已习惯了面对季嘉茹,处处唯唯诺诺,丝毫看不见其他人的性命?!”
眼底是啮心腐骨的痛意,声音嘶哑又绝望。
她分明是笑着,但那不知什么时候散乱的发髻,还有那伶仃沾衣的泪渍,以及那虚空下瑰丽又缥缈的人影,又像是早已没了活气。
月色透过重重雾气,朦朦透进仁智殿后殿古松环绕的院子,院子里金革银刀,站了数列金吾卫。而这金色暗粼的中央,是一具年轻的尸体,还有一道寂寥悲凄的影子。
金吾卫身后,立着一道微胖魁梧的身影,那人眉眼寒沉,面色锐利,看起来被眼前女子的哭声扰得甚为烦乱。
皇帝冷哼一声,面色极为酷寒:“将容妃带下去,关进钟粹宫,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竟然敢这般骂他,谅她今日失去孩子的份儿上,没有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格外开恩!
得让她一个人好好在钟粹宫醒醒神!
容妃嘻嘻哈哈笑了几声,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他,宽大的纱袖在月下挥舞几下,踉跄零落,却什么话也没说。
她跟着金吾卫走了。
天上有乌云浮过,将那本就惨淡的月光一并盖住,再看不清人间的真相。
容妃的钟粹宫在坤宁宫西侧,但她却刻意走了坤宁宫的方向绕行。
金吾卫见皇帝只是关禁,毕竟又刚死了皇子,谅她可怜,也没多说什么。
然而到了坤宁宫外,眼前一直跟着的那道柔弱身影倏地一闪,已经再次冲进了坤宁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