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不要他,弟妹嫌弃他,就连彻头彻尾地改了一大通,却还是得不到季嘉茹的认可,就连他自己的血脉,都不愿意认他!
这一刻,牛三儿的整颗心都仿佛被幼年村里的恶狗撕咬着,将他咬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从来没有这般想要杀人。
铺天盖地的仇恨将他席卷,喉间又有腥黏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他狠狠将其一咽,青筋暴起的双手,顷刻间锁上了季嘉茹的脖子。
“说,这个孽子是不是你和你大哥的孩子?!”
“说,他是不是个孽种?!”
“你们都不认我,都想利用我,你们罪该万死!!”
他死死掐住季嘉茹的脖子,低沉的嘶吼从青筋鼓出的通红咽喉中挤出。脸上的肌肉剧烈颤抖,五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在一起。鼻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鼻孔和眼睛也瞬间变得硕大。
他的手颤抖着,却用了十足的力道,恶狠狠地瞪着季嘉茹,像是一条疯狗,拼命撕咬着自己的猎物。
这象征着他这一生失败的猎物。
季嘉茹被他抵在柱子上,身体微微悬空,竟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双手死命地将他推开,脚也用力踢他,拼命地反抗,却奈何力量悬殊实在太大,怎么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殿内一片混乱,宫人内侍也不知这个情形该怎么办,是以只能静静看着,谁也不敢出手。
姜序被牛三儿此时疯狂的狠戾之色吓得惊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个他叫了十几年父皇的人如此发狂的时候,直到看见季嘉茹两眼翻白,嗓子里也再发不出任何呜咽,他才想起赶紧去捡起地上的短刀。
他悄悄绕在牛三儿身后,拿着短刀,像一只等待时机的狐狸,打算找到机会一刀捅进牛三儿的身体。
但他从小娇生惯养,在宫里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学的几天武艺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上不得台面。
是以他才捡起那刀,眼前那尊高大庞硕的影子便立即飞来了一腿,胸口一痛,“哐当”一声,他和刀双双被踹翻在地。
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姜序只觉脸皮燥热,臊得慌。
是以,他牙齿紧咬,哪怕吐出了一口鲜血,也不能表现出痛苦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这般看笑话!
他是他们未来的皇帝,是这大梁的帝王。
他的尊严,不容践踏!
是以,他给季泊舟示意了一个眼神,立即又去捡地上那刀。
季皇后被牛三儿掐得整张脸已经泛紫,紧紧想要掰开他手臂,然而努力了这么久,半分不能挪动他分毫,反而是她的手却越来越无力。
紧跟着一阵微风拂过,眼前人还没回答他,还未给他说出答案,牛三儿便发现,搭在自己手上的那两只小手,松开了。
刹那间垂了下去。
季嘉茹咽气了。
牛三看得这等情形,脑子似乎这才回神,吓得双手一松,立刻惊跳起来。
“嘉茹,嘉茹,你别吓我……”
他骤然松手,季嘉茹的尸身瞬间没了力道支撑,“咚”的一声从柱壁上滑落下来,跌落在地。
他又赶紧去看地上的尸首,双手极尽爱惜地从她脸上抚过,眼神是痛悔万分的慌乱。
“嘉茹,我,我没用那么大力道的,嘉茹……”
他还没来得及将季嘉茹的尸身从地上扶起,便感到身后一道杀气直直逼着他喉咙而来。
他没有回身,只伸出一只手在那拿了短刀的手腕上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是手腕骨断裂的声音。
那短刀仍被握着,只是换了个方向,姜序来不及躲闪,被扭了一圈的手带着那柄短刀,“噗嗤”一声,竟是捅入了他自己的腹部。
他双眼瞪得硕大,似是死也不敢相信,这个牛三儿,这个之前那般宠爱他的父亲,竟然要亲手杀他!
他没想过今日会失败。
因为他对父皇对他的宠爱有把握,他知道自己若是提出来想要登基,说不定他会直接带着母后归隐,将皇位让给他。
即便他不同意让出皇位,那他也应该是轰轰烈烈地被裴帆所伤,然后父皇母后痛心疾首,舍不得地拉着他去养伤。
然后他再软磨硬泡,让他们慢慢答应他的一点点得寸进尺请求。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独独没想过,他那宠了他十几年的父皇,竟然真的会想杀他!
可是他知道。
他明明是他的孩子啊!
鲜血从腹部汩汩流出,三皇子捂着腹部,任鲜血染透指缝,目光却盯着头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