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的登山靴踩在青灰色的岩面上,发出砂砾摩擦的细碎声响。.l+a^n¨l_a?n-w-x¢..c~o?m¨雨丝裹着寒意钻进冲锋衣领口,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着的不是雨水,而是暗褐色的粉末——用指腹捻开,能看到其中混着极细的骨渣,在头灯的光柱里泛着磷光。
“坐标对上了。”身后传来阿九的声音,她正举着军用级GPS核对屏幕,指尖在湿冷的屏幕上滑动,“民国二十三年那份测绘图没骗我们,这处‘龙抬头’地貌的拐点,确实藏着人工开凿的痕迹。”
吴迪没回头,他的注意力全在脚下那块突兀的岩石上。岩石呈不规则的六边形,边缘有明显的凿痕,表面覆盖的苔藓被人刻意刮去,露出底下浅浮雕的云纹——不是常见的清代样式,云纹的弧度更锐利,像被冻住的浪花,带着股子秦汉时期的凛冽劲儿。他从背包侧袋摸出把工兵铲,铲刃敲在岩石边缘,发出“空空”的闷响。
“下面是空的。”他蹲下身,指尖顺着云纹的脉络游走,最终停在六边形中心的凹槽处。凹槽呈北斗七星的布局,每个星点都是个首径不足一厘米的圆洞。吴迪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里面是七根青铜细针,针尾分别刻着“天枢”到“摇光”的篆字。
阿九凑过来,头灯的光打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沈老爷子临终前说的‘七星叩门’,就是这玩意儿?”她看着吴迪将青铜针逐一插入凹槽,针身没入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钥匙插进锁孔,“他说当年跟着军阀挖这墓,最后就剩他一个人爬出来,手里攥着半块龟甲,临死前还在念叨‘水里的东西醒了’。”
吴迪没接话,第七根针插入“摇光”星点的瞬间,脚下的岩石突然下沉半寸。周围的岩壁开始震动,头顶落下簌簌的碎石,雨夜里响起沉闷的齿轮转动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机关在地下苏醒。他拽着阿九后退两步,眼看着六边形岩石缓缓向内缩进,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杂着水腥和腐朽的寒气扑面而来,吹得头灯光柱都在晃动。
“下去看看。”吴迪背起绳索包,金属锁扣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夜里格外清晰。阿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心比雨水还凉:“我爷说这墓是‘水养’的,底下全是活物,当年那些兵进去就没出来,尸体都漂在水里……”
“沈老爷子还说过,”吴迪打断她,从背包里摸出瓶白酒,往自己和阿九的额头各泼了点,“摸金校尉的规矩,见水不慌,遇尸不避。”他扯出登山绳固定在洞口旁的老松树上,绳尾系着个荧光棒,“走了。”
下降的过程比预想中长。绳索放了约莫三十米,脚下才踩到实地上。吴迪落地时溅起一片水花,水没到脚踝,冰冷刺骨,头灯扫过西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长的甬道里,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青铜灯台,灯台里的灯油早己干涸,残留着黑色的污迹。
“这水是活水。”阿九的声音带着回音,她正用登山杖试探水深,杖尖触到水底的淤泥时,搅起一团浑浊,“你看水面的波纹,有流向。”
吴迪没说话,他的目光被墙壁上的壁画吸引。壁画用朱砂和磷粉绘制,虽然受潮模糊,仍能看出大致内容:一群戴着羽冠的巫祝跪在水边,捧着青铜容器向水里献祭,水面下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阴影的轮廓像是条蛇,却长着西只爪子,头顶还有分叉的犄角。
“是‘蛟冢’。”吴迪的指尖划过壁画上的蛇形阴影,“史书里记载,秦汉时期有些诸侯王会用活人饲养水蛟,死后以蛟为殉,认为这样能在阴间继续掌权。”他突然停住,头灯的光柱定格在壁画角落的一行小字上——“庚辰岁,蛟醒,水漫三舍”。
“庚辰岁……”阿九掐着手指算,“民国二十三年就是庚辰年,我爷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蛟醒的年份。”
话音刚落,甬道深处传来“哗啦”一声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底翻了上来。吴迪立刻关掉头灯,拽着阿九贴紧墙壁。黑暗中,能听到水流被搅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类似鳞片摩擦岩石的“沙沙”声。
他慢慢抽出靴筒里的伞兵刀,刀刃在微弱的磷光下泛着冷光。阿九的呼吸声很轻,他能感觉到她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指在用力,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那东西在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了。吴迪借着墙壁上磷粉的微光看去,只见水面上漂浮着个灰白色的影子,约莫半米长,形状像条放大的鲶鱼,却在头顶长着两只突出的眼睛,瞳孔是竖立的,像蛇眼。它似乎在嗅探周围的气息,脑袋微微晃动,嘴边的触须在水里一荡一荡。
“是‘蛟虱’。”吴迪压低声音,“蛟身上的寄生虫,吃腐肉长大,这东西在,说明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