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定定地看着楼彧,“含章,你想清楚了?”
“邕州乃中州,地处偏远——”按照大虞的官阶,中州刺史是正四品的品级。楼彧现在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如果单纯的按照品级来算,从四品到正四品,足足有三级,妥妥的晋升。但,邕州却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且京官下放到地方,本就需要晋级。否则就不是提拔,而是贬谪。太子一直都非常器重楼彧,早早就为他规划好了仕途。去岭南之地,哪怕是一州之刺史,于楼彧而言,都是“流放”。太子从未想过,更舍不得。楼彧的出身、能力等,在京城,在朝堂,能够发挥极大的作用。他入仕这四年的时间里,修史、主持《氏族志》,肃清大理寺的陈案积案……每样差事,他都做到几近完美。他是圣人、太子最好用的利刃,总能在朝堂上,让至尊父子神清气爽、酣畅淋漓。不说太子了,就是圣人,也不想早早把楼彧下放地方。但,邕州之事,确实棘手。当地的夷獠叛乱,反倒不是那么的麻烦,太子最忧心的还是太子妃。若从理智出发,楼彧的决定反倒是最恰当的。他去邕州任刺史,先搜集邕王的种种不法事,然后代天子处置,再耗费一两年的时间,彻底安抚、甚至是教化当地蛮夷。用不了一个任期,楼彧应该就能把邕州的事处理妥当。京城这边,那苗女的诉求得到满足,便能好好的为太子妃诊治。东宫的一大隐患便能消除。只是——太子强势惯了,不喜欢这种被拿捏的被动与无奈。“臣去邕州,不只是处理这些问题,臣还想彻底的了解蛊毒!”仿佛能够听到太子的心声,太子刚刚想到“不可受制于人”,楼彧就轻声道:“阿妮承诺,只要朝廷愿意派‘天使’去邕州,为她的族人主持公道,她就会先稳住太子妃的病,万不会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让太子妃丧命。但蛊毒太过诡异,万不能总受制于一介狂徒。”“臣已经派人去骊山传信,邀请李道长与臣一起去邕州!”“李道长游历天下,却并未涉足西南,故而并不熟悉蛊毒。”“臣与她一起去邕州,让她深入西南山林,依着李道长的医术,或许就能了解蛊毒,甚至是找到破解之法。”“殿下,此等诡异,还能害人性命于无形之中的毒物,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阿妮行事,虽事出有因,却还是目无君上、违法乱纪。”“被强权欺压,知道来京城,那就当按照正规流程,去京兆府、去大理寺鸣冤,祈求官府、圣人做主,而不是隐在暗处,用蛊毒去谋害贵人!以此为要挟,试图逼迫君上。”“今日受了欺压,便毒害太子妃。明日若是不如意,她就敢弑君!”楼彧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既有权贵的高贵与傲慢,亦有臣子的规矩与忠诚。而他的话,直接说到了太子的心坎儿上。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阿妮等,确实事出有因,却不是她谋害贵人的理由。这般乖戾、狠毒,绝不是上位者满意的良民。太子认真考虑,左右衡量,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含章所言甚是。好,你既有心为孤分忧,孤便成全你!”那就先让楼彧去邕州。当然,对于这般忠心的臣子,太子也不会真的委屈了他。“含章待孤赤诚,孤也不能寒了他的心。”“且让孤好好为含章筹谋一二——”大理寺卿的位置,他定会为含章留好,绝不辜负了含章的一片忠心。……楼彧从东宫出来,便顺路去了趟百福宫。咳,来都来了,索性就替阿姮去探望一下阿母和阿弟。还有东宫之事,虽然与姜贵妃母子无关,但同在皇宫这个巨大的是非窝,很难做到“独善其身”。楼彧不会直接透露东宫的隐秘,却能适当的暗示一二。“臣请贵妃金安!”楼彧恭敬的行礼。姜贵妃看到楼彧的时候,眼睛变得格外明亮。她浅浅一笑,端的是雍容华贵、美丽绚烂:“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客套。”“含章啊,听说前日你和阿玖去了骊山?”姜贵妃一夜没有睡好,她知道东宫出了事,还猜到了是杨承。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此次事件是否严重,会有怎样的影响等,姜贵妃却一无所知。姜贵妃自是会谨慎,可身处旋涡的边缘,即便自己不想,可能也会被波及。姜贵妃不是要窥探什么,她只想保护自己和儿子。“阿姮惦念书院和先生,便去了骊山。”楼彧如实回禀着。姜贵妃眸光闪烁,“书院?莫不是前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