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什么?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朱雄英再次点题,把大家拉回自己是一个大贪官的身份上。
“大贪官。”
“是的,我现在是一个大贪官啊!”朱雄英看向祖父朱元璋。
此时,门外听了多时的朱标也走了进来。他也听的津津有味,也想听听朱雄英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大贪官是什么样的作风呢?”朱雄英道,“这样做的话,那怎么能先让自己的荷包鼓起来呢?”
“如果这样做被查出来,是不是就相当于朝廷主动承担了这部分损耗?”朱雄英从板凳上下来,走到放着一盘点心的桌子处。
“一个合格的贪官,那必然是账面要做的漂亮,钱粮送到户部后,户部、朝廷和大父那都是要挑不出任何毛病。”朱雄英道,“所以,路途上的这部分损耗必然是提前算出来,不会让朝廷来承担的。”
“那这部分多出来的损耗,算到了谁的头上去了呢?”
“自然是算到了百姓的头上。”朱元璋说完这句话,不禁想到了幼年时,官兵把他家用来来年播种的稻谷都强行征收走的一幕。
即便是过了很多年,即便是自己已经当上了这个国家的君王,他还是无法忘掉那一幕。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那种一家人空着肚子,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饭的饥饿感,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他依旧记得那年的四月,四月初六自己的父亲朱五四饿死。
四月初九自己的兄长朱重五饿死,四月十二兄长朱重五的长子朱圣保饿死。
四月二十二日自己的母亲陈氏饿死,可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去求地主刘德施舍几张草席给亲人下葬,毕竟老朱家给他种了一辈子地,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人死好歹有个棺材、实在不济也得有个草席裹身,他不仅这些没有,连埋葬亲人的地方,他也没有。当然,既然老天能眷顾他当上皇帝,也总会有个善良的人给予他最后的一点体面。
刘德的一个亲人听说这件事情后,还是给了当时的朱元璋最后的体面,让他有草席、有块地方草草埋葬了这些饿死的亲人。
“爹,你怎么了?”见朱元璋有些失神,朱标忙将他从神游天外拉了回来。
“咱想起了以前还在濠州钟离的时候。”朱元璋道,“那时候的日子苦啊,咱……”
朱雄英扒开一块高粱饴塞到朱元璋的嘴里道,“吃块糖吧,这样就不苦了。”
朱标为朱雄英如此懂事,十分欣慰的点点头。
“那我继续说了,注意打起精神来。”朱雄英道,“我是大贪官自然是要苦一苦百姓,让百姓们将这一部分损耗出了。”
“那么问题来了,我是什么?我是个大贪官啊!”朱雄英看着盘子里的几块点心道,“这一半点心是加上了损耗要送给户部的钱粮,这一半点心是百姓留下来自给自足的钱粮。”
“这真是岂有此理啊!”在俩人诧异的目光中,朱雄英一拍桌子,顺手拿起点心啃了一口。
“百姓的钱粮有了,朝廷的税收有了,我这个当堂官的一顿忙活什么也没得到啊。”朱雄英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袖子一甩道,“这我他娘的还成了一个清官了?这当官不富,岂不是白读了圣贤书?”
“我一点油水没有捞着,反倒是百姓还怨怼起我来,谁让我多收了一部分钱粮做了损耗呢?”朱雄英这个欠欠地神情让朱标差点忍不住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这不行啊。不能让朝廷自己补亏空,让百姓补亏空我是既没有富了自己还收到百姓的牢骚。”朱雄英道,“我一个大贪官,是不是忒窝囊了点?窝囊,十分窝囊!”
“我做一方地方官,自然是不能造反反朝廷,也不能将应该缴纳的数量私自扣下,那我怎么富自己啊?”
“我好歹寒窗十几年苦读圣贤书,我这苦不能白受了。既然多收一点补缺运输亏空会被百姓诟病,那我不妨再多收一点。啊不,多收一些!”
“毕竟,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作为一个官老爷,那不得有个三进三出的宅院,那不得有个三五个伺候的佣人?”
“三五个可不行,太少了。这洒扫院子的一个,做饭的一个,暖床的一个,伺候穿衣起居的一个,这看院子的,这管家的。”朱雄英眼珠滴溜一转道,“怎么着,也得十个吧!还得留一个好看的,要是碰到对脾气的上官,还能送出去一个。”
“再者两房小妾总要有吧,毕竟咱也是读书人,这种附庸风雅之事,自然不能落他人下风啊。这以后儿孙读书也总要有钱用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