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做了个手势,手下们瞬间会意。
清清这才明白,为何他会亲自坐镇这偏远小城。疫病封城引发民乱,对新登基的女帝而言确实是个隐患。
“官逼民反!”人群后方蓦地响起个尖细的嗓音。
“女子登位,牝鸡司晨,才会天降灾祸!”
这句话像火星落入干草堆,本就群情激奋的民众顿时骚动起来。
有人开始推搡前排官差,木棍与锄头在空中挥舞。
铁盈袖立即将清清护在身后,白蛇从袖中探出头来,警惕地吐着信子。
慕容英眼神陡厉,巷弄里涌出两列披甲士兵,寒光闪闪的长枪将人群团团围住。
“全部拿下!”他冷声喝道。
就在士兵们上前之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扑到最前面。
“二狗子!你爹现在还躺在家里发着高热,你就要拿铁链锁你乡亲吗?”
被点名的士兵动作一滞,握枪的手微微发抖。
旁边几个本地征召的乡兵也都红了眼眶。
谁的亲人没有在这场灾祸中受苦?
慕容英眼中闪过寒芒,正要亲自动手,人群中忽地传来一声惊叫。
一个中年汉子直挺挺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剧烈抽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快封住他的神阙穴!”清清一把拽住慕容英的衣袖,“再用鹿衔草汤灌下去,能暂时保命!”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了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她脸色苍白如纸,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慕容英与她对视几秒,终是依她所言,蹲下身点在那人脐下三寸。
鹿衔草来不及熬煮,便被直接捣碎了塞进病人口中。
令人惊奇的是,那人呼吸竟真的渐渐平稳了下来。
“这只是暂时的,”清清眉头紧锁,“他需要十二个时辰看护。”
慕容英直起身,目光复杂:“你方才还说不知这是什么病。”
“病症千万,皆源于病因。”清清低声解释。
“只要循着病因,即便不能根治,也能缓解症状,争取时间。”
她说着转向慕容英:“单靠封锁解决不了问题,必须找出病源。”
说到这里,她眼前浮现出景深处理疫病的策略,继续道。
“先将城中大夫集中起来,再加紧调集军队和军医。感染者与未感染者分开安置,再对病患集中医治。”
慕容英瞳孔微缩。
他初识清清时,只当是个小镇来的野丫头。后来虽有改观,却没有料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条理分明的话,竟像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在排兵布阵。
“好。”他点头应下,目光却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既有几分欣赏,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清清转向骚动的人群,声音清亮,穿透嘈杂。
“瘟疫绝非天罚,染病之人更无过错。”
目光扫过那些带着黑斑的面孔,“世上没有天降的英雄,唯有众人齐心才能自救。”
她缓步上前,衣袂在风中轻扬。
“若想更多人活命,此刻最不该做的就是举刀相向。”
人群渐渐停息,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柔弱的女子。
“即便要调军医,也非三五日可至。在此之前,能否暂且放下成见,先合力照料病患?”
一阵沉默后,有人冷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相信官府?我们早就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清清迎着质疑的目光,神情平静。
“就凭我五日内会解开病症。”
这句话掷地有声,连慕容英都微微侧目。
铁盈袖在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你忘了你现在......”
质疑的汉子嗤笑一声:“空口白话谁不会说?若五日后你解不开呢?”
“若解不开......”清清深吸一口气。
“我便留在疫区,与你们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