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鸣啼，涓涓流水从耳畔传来时，鱼十三才被放在地下，挠了挠套在她身上的袋子，使出了吃奶的劲，硬是连条抓痕也没弄出来。

“仙官，你要的猫带到了。”说话的口气，和村镇里上菜的小儿颇为相似。

“你们下去吧。”说话声风轻云淡，顺着清醇的酒香，钻入鱼十三的感官中。总觉得声音熟悉，可她又始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

袋子从身上剥离时，鱼十三速速钻出，一睁眼，正好对上一张绝美的脸。剑眉凛凛，桃花眼醉意微醺，三千青丝没有任何束缚，顺着白袍垂下。他慵懒的倚坐在泉边，忽而一笑，断霞林间百花齐盛，悬崖峭壁上，云水泉边，一片粉黛。

“喂，小花猫，看够了没？”司云淡笑，在她额间弹了弹，一双眼媚人倾世。

鱼十三还以为这天上人间，都不会有人比云泽更好看了，但是事实证明，非也，非也。

云泽的好看透着正义凌然的气息，清浅淡漠，不食人间烟火，只有在说话和被她惹恼的时候，眉目之间才会有色彩。

他像是跃然云间的青竹，高不可攀，而眼前的男人，就像峭壁上的粉黛，眼如桃花，肤若凝脂，美得不可方物，让人……让人垂涎三尺。

“啪嗒……”

“喂，你的口水……”司云皱了皱眉，愣愣的提醒道。

“嘿嘿……”鱼十三笑了笑，顺手捞起手边一块白布，就往嘴上蹭去，看着司云揪心的目光，低了低头才发现自己手里揪着的云绸，是某人的裳角。

“不……不好意思。”鱼十三笑眯了眼，浑然忘了，自己是被硬生生从紫云亭绑架抗来，“这位仙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见你好生面熟。”

司云笑，眼底泛起星华，“好老套的搭讪方式，不过我们确实是见过。”

只不过上一次，她喝断了片儿，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

难不成又是一个寻仇的？

鱼十三拢了拢自己不整的衣裳，往后退了退，转念又一想，他俩谁吃亏还不见得，松开外袍凑了上去。

“不知仙官大人特意找我前来，是寻亲呐，还是寻仇来着？”

“不如你猜猜看？”司云端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豪放的语气中夹杂着酒意。

鱼十三鼻尖嗅了嗅，险些没贴司云身上去，回忆起这股味道，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啊！你去过缙云殿，是不是？”

虽然忘了别的，可是这股味道她记得再清楚不过。

司云挑眉，顺手捻起酒壶，丢给了她。

“小酒鬼，这是我改良过的，你再试试。”他酿酒数万年，还从未被人如此嫌弃过。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一雪前耻，让这只小猫妖承认他的酒。

鱼十三凑近嗅了一口，倒了一滴在舌尖一卷，眉头跟着皱了下去。

她活了三万年，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把酒这么美味的东西，酿成这么个味儿。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仙官，能把你的配方给我不？”她冷幽幽的说。

司云也不小气，马上抽出一方锦帛，递给鱼十三。

鱼十三瞧了瞧，嘴角抽搐。

“黄泉水，天山情花果，云泉藻，噬魂草……”

黄泉水是五界至苦，天山情花果味酸，虽不知后两样是什么，可混杂在一起，也难怪会是这种味道了。

“小十三，你有所不知，我这酒是为了在天界寄住的鬼女良落所酿。黄泉水和噬魂草都是从地狱取材，其妙用就是忆苦思甜，能够让她回想起当初的事情。而云泉藻和情花果，本身就是酿酒不可多的材料。”

鱼十三愣愣点头，看着司云一本正经的滔滔不绝，喃喃道：“仙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起话来，挺掉档次的？”

邪魅的桃花眼一提起酒便开始绽开光芒，痴迷得过了头。要是他不说话，肯定不知道得有多少小仙侍神女会往上扑。

司云点头：“自然是有的。不过她还说了……”

“说了什么？”难得知音，鱼十三赶忙追问。

“要是不说话，时日一长，恐怕天界谣言四起，会跟着在五界之内传开来：‘那司云仙官生得气质儒雅，煞是好看，不过好看倒是好看，可惜了是个哑巴。’”

这是禾桃的原话，司云掂量再三，没说出口。

“这不重要，眼下正事要紧，我特意邀你过来，是想让你替我瞧瞧，这酒该如何改进的好。”

天地五界，秩序最为严谨的，便是天庭和地府。

地府孤魂万千缕，自魂肆到阴阳栈道，再至无间地狱，是轮回投胎，还是上九天下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