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鱼十三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硬着头皮逞能，烛烟微微垂着眸光，一边思量，一边不紧不慢的笑着，唇角挽起一道不深不浅的弧度，面若生花，宛如盛开得正粲然的曼殊沙华，一姿一容，尽态极妍，可轻易地，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不，你说错了。”

她在狭窄的屋子里来回走动着，不时看她，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冷笑，“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我会救他的。”

鱼十三满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细细想过了，让他死，多没意思。”反正那个人想死已经很久了，就这样让他离开，岂不是正好让他如愿以偿？她朱红的唇扬起，灿烈一笑，“背叛过我的人，不适合这样安逸的死去。”

她眼底笑意决绝，目光望得极远，仿佛看见了好久好久以前的自己，和对她冷漠而无情的男子，“他早已经不想活了，如果就这样让他如愿以偿，岂不是便宜了他？你放心吧，最后一局，我会好好玩的。”

她走近鱼十三，捏着她下巴，看着并不算出众的容颜，指尖缓缓从面颊上划过，触碰到最柔软的地方时，猛然用力，破开皮肉，划下一条鲜明的红痕，鲜血溢出。

鱼十三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她，“卑鄙下流！你这个无情自私冷漠的女人！你要怎样对我无所谓，可他好歹是跟在你手下，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人！你利用他这么多次，他不过就是不想继续做你的傀儡了，你凭什么说他背叛你！他要是当真铁了心要背叛你，早就把你那些破把柄全部都告诉铩钺他们了，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快活到现在？”

“我费尽心血把他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可她就这样跟着你走了，你说……这不算背叛，又是什么？”烛烟猖狂蔑视的笑着，转过身去，在房中来回缓慢的走着，“我会让他活过来，然后用他的雷电之力，杀了他们所有人。”

她的声音恶狠狠的，面上神情似笑，却又狠厉得让人心惊，近乎疯狂。

她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她留着他，不过是对他还有丝毫的眷念，如今他既然要离开她，她便毁了他，让所有的人给他陪葬。

“你真疯了！疯婆子！”鱼十三忍着疼，狠狠骂着她，“毁了这个世界，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她讽刺的看着她，喃喃念叨着，“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守着无尽不竭的生命，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况且……你以为你护着他，救了他，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你说我冷血无情，他才是一个真正冷漠自私的人，就算你把心掏出来给他，他也不会在意的。”

她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嗤笑，“他也不过对你稍微特别一些罢了，不值得你掏心掏肺待他。”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鱼十三急了眼，听见烛烟说他的坏话，着急起来。

“我不了解他？小姑娘，不明白的人是你。”她笑着，指间一动，包裹在她身边的白雾便骤然紧缩，将她皮肉和魂魄死死挤成一团，看着她痛苦得面色近乎扭曲，才放开了她，“你别怕，我暂时不会杀了你，既然他喜欢你，我会把你留在最后的。等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死了，我会让你慢慢的，在痛苦中一点一点死去，这个过程……应该再享受不过了。”

鱼十三脸色惨白，眉目紧紧皱着，小脸像是一张被狠狠揉皱的白纸。时隔好久，才缓过气来，大口大口喘息着，看着眼前的女子，恨之入骨。

她第一次，萌生了杀意。

即便以前在幽山如此被欺负，她也只是恨，可眼前的女子，她恨不得让她马上消失在世间。她胸口升腾起一股热流，在心底猛然窜动着，倔强抬起的双眸之中弥漫着红色的血丝。

“他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她声音虚弱，却还是据理力争，“他只是不喜欢你！他是被你逼成这样的！”

她明明见过他笑。

“随你怎样想，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是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为好。”时辰也差不多了，烛烟转身，一瞬踏入墙上悬挂着的画中，成了画中之人。鱼十三呆愣着，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你醒了。”莲步生姿，烛烟缓缓朝着床榻上坐着的男子走去，姣好的面容透着一如既往的笑，笑里含着令人生怯的凉意。他的瞳孔深邃得像是她每天夜里都在凝望的夜空，浩瀚而富吸引力。

阿藏皱眉看着她，见她骨瓷般光滑白嫩的手攀附过来，狠狠将她的手拍开，转瞬从床上离开，站在了一边。

“又是你救了我？”

她只笑。

鱼十三的面容从脑海中乍现，阿藏这才忽而想起什么，声音陡然一沉，“她呢？她在哪里？”

知道自己在山洞里的人只有鱼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