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贵人小产，临仙皇帝便责令众人在智一寺住下，待明日宓贵人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再启程回宫。

莘绿从那处禅房走出来时，脚下一软，若没有婉儿在身旁扶着，险些就要摔倒在门前。说起来，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临仙皇帝如此盛怒的模样。

她抬头看了看天，发觉一阵慌乱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公主，您今日治愈风寒的药还没有喝下呢，咱们赶紧回去吧。”婉儿是个贴心的人，比任何人都紧张莘绿的身体。

恰好两人走到了智一寺的后山，莘绿便坐在了刻着象棋盘的大理石桌旁，“你去拿汤药吧，我在这儿喝就行。”

“这儿风大，还是算了吧。”

“无妨，反正已经病了。”

莘绿坚持，婉儿便只能听话去厨房煎药，临行前嘱咐莘绿绝对不能将身上的披风取下。莘绿再三保证之后，婉儿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智一山的美景不如皇宫中来的精致，但却让莘绿看起来最安心。若是什么东西都完美地万里挑一，相处起来只会觉得疲惫罢了。

莘绿清楚，除了自己外，必定还有其他人会有闲心欣赏这样的美景。不多时，她便等来了第一位客人，不过她似乎没有心情欣赏风景。

“莘绿。”席春坐到了她的身旁，看莘绿百无聊赖用手指描绘着石桌上的棋盘。

“席春姐姐，今日——你为什么会指认太子殿下？”

莘绿认为，即便今日的状况已经到了百口莫辩的地步，只要席春一口要定景澄是清白的，临仙皇帝也不会下令将景澄软禁在太子府里。

但席春并没有为自己的亲生兄长作证，反而狠狠踩了他一脚。

席春抿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方才母后狠狠骂了我，说我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没有帮皇兄开脱。”

“为什么？”

“莘绿，做人要不愧于自己的良心。我看到了，便不会替太子皇兄遮掩。”席春回想到今日宓贵人痛失爱子的神情，眉头便情不自禁蹙了起来，“他是临仙太子，也是我的兄长，但宓贵人今日痛失爱子，我撒不了谎。”

莘绿覆上席春的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也是徒劳的，当下席春只能沉浸在自己深深的自责当中，估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

“姐姐，你放心，宓贵人会记下你的恩情。”莘绿叹口气，“今日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竟然丧失了一名前途光明的皇嗣。”

“你相信智一大师的话？”席春问。

莘绿点头，“我信。”

“我不信。”

“席春，你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相信，临仙的历代皇帝都相信。陛下相信，我们这些臣民便就不得不相信。”莘绿不想席春因为这件事顶撞圣上，那便是引火上身。

席春轻哼，“就因为智一大师的三言两语，太子皇兄便失了分寸，真是愚蠢至极。”

“太子殿下感受到威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可恶但也是人之常情。”

席春心中本来郁闷，想着到后山来散散心，没想到碰到了莘绿，听她一番说辞后心中便更加烦躁了。她扶着大理石桌起身，憋着嘴告辞离开了。

莘绿看着席春的背影，感叹今日真是万幸，席春竟然真的误以为是景澄将宓贵人跪到了供桌上。不过她还是没办法松口气，景澄就像是一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他还是临仙的太子殿下，陛下原谅他的所为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她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将他彻底打入地狱。

“在想什么？”

莘绿想的入迷，身后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眨了眨眼睛，发现是奇光赫。自从离宫后，她便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如今事成他倒是主动现了身。

“五殿下不妨猜一猜。”

奇光赫轻笑，坐到方才席春的位置上，“我猜你在算计下一步该怎么走。”

“五殿下真是神了，这都知道。”

“呵呵，不过是略懂你的心思而已。怎么样，今日这出戏你欣赏地怎么样，不妨品鉴一二？”奇光赫语气轻快，心情很愉悦。

莘绿倒是很理解他的心态，忍了景澄这么多年，终于亲手整治了他，心中肯定是痛快的。不过看着奇光赫得意的眉梢，莘绿只想到了如今躺在临仙皇帝身侧的宓贵人。

她分明——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

“你去看过宓贵人了吗？”莘绿问。

晚风吹起奇光赫面庞的碎发，他愣了愣，“现在陛下正陪在她身边，我去凑什么热闹。她这次算是元气大伤，等回宫后，我会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