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符，遣怨鬼，行戾气，向死而生，生生不息。

莘绿刚从斩东风手里得到这样煞气十足的法宝时，也是心惊了一跳。她长于凡间，自幼看尽人间冷暖，到底是没有摆脱软弱不堪留有余面的人性。

她很清楚后果，也乐得见到临仙皇宫哀鸿遍地的场景。说实话，她憎恨自己被仇恨驱使的模样，丑陋鄙夷。

那个大喊怪物的宫人还没有完全进到院中，便被从后赶来的星纬一剑刺在了心上，嘴里喷出一口浓厚的污血后便气绝身亡了。

星纬神色沉重地抬头望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在看到莘绿时，骇了一跳，尤其是她身上那身鲜红的刺眼的喜服。

“你怎么——”他凝住，眸色一转，添了寒意，“这一切是你搞的鬼？”

莘绿没有说话，手指紧紧握着剑柄，看着妙之啜泣着呻吟。

“发生了什么？”蕴和问星纬。

星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身将大门关上拴住，“一群怪物袭击了皇宫，砍掉手脚都不死，无穷无尽。更加头疼的是，但凡是被这种非人非鬼的东西咬了，也会变成他们的样子。就好像是——僵尸。”

“父皇和母后呢？”国难当头，蕴和即使浑身鲜血也要站起来。

星纬神色黯淡了一下，“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蕴和转目看向莘绿，问她，“是你做的吗？”

“是。”

莘绿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为什么？”

“因为我恨。”

蕴和倒吸了一口气，心痛地望着面目全非浑身戾气的莘绿，“你要恨便恨我，为什么要伤害其他人？莘绿，你何时变成了这种狠辣的女人，我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你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是如此，从前不过是你在我面前的伪装。”

“我何时变成了这种狠辣的女人？你想问问，我也想问问，可是我找不到答案。也许在你亲自将妙之接到临仙起，也许在我下狱后你从未来见我起，也许你亲口答应婚事起，爱已经支撑不起我，只有恨才可以。”

星纬感受到身后门板剧烈的晃动，神情焦急起来，朝院子里的其他人说，“武将们留下，剩下的人都去内殿待着，任何人都不准胡乱走动。”

毕竟是三殿下，朝臣们立刻遵循着他的话开始行动，剩下几位位高权重的武将执剑静等着那些“怪物”的出现。

蕴和脱下自己身上的喜袍，认真地看着莘绿，“怎么才能彻底清除这些怪物？”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对。”

开门见山，很直接，明人不说暗话。

莘绿轻笑了一下，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好啊，谈条件。很简单，你用这把剑刺入这个贱人的心脏，我就爽快地告诉你。”

“不要——不要——”妙之听到他们的谈话，慌乱地拍地求饶，希望能得到莘绿的怜悯。“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饶我一命吧——”

莘绿踩着妙之的脚用了些力气，咬着牙开口，“妙之，没了一双眼睛，你还想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原来你这么坚强，是我小瞧你了。”她又看向蕴和，见他神色踟蹰，“宜王殿下善良，肯定是不愿意杀一个女人，那既然如此——就让整个临仙变成炼狱吧。”

星纬听得着急，抢话道：“莘绿，让我杀了她，我愿意。”他得了蕴和一眼，劝道：“你以为这些怪物是多好解决？父皇、母后还有乐译，他们全都死了，都成了怪物！如果我们不答应她的条件，难道要临仙国灭吗？到时候你我就是千古罪人，永远不被原谅。”

曾经，妙之携着身后武奇国的势力来到临仙，将她的一切都扫荡一空，站在有利条件的一边来将她堕入深渊。如今，莘绿拿整个临仙国的前途要挟蕴和，要他不得不做出违背良心的选择。风水轮流转，真是有意思极了。

“妙之，”蕴和唤妙之的名字，语气里充满了歉意，莘绿立刻知道了他的选择，“这一世是我亏欠于你，无法如约完成婚约。下一世，我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无论你是谁，你在何方，都娶你为妻。”

妙之搭在地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好，既是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

蕴和从莘绿的手中接过剑，高高举起，重重落下，贯穿了妙之的心脏。妙之身下，漾开了一朵鲜红的花朵。

莘绿挥手，将妙之仰面翻过来，见她唇角勾着幸福满足的笑容。那笑容是得偿所愿，是心满意足，却不是莘绿所要的表情。

她要的是，妙之愤恨离世，带着不甘心，带着怨恨，就像她当初咽气在乱葬岗里一般。

蕴和将剑抽出，冷眼看着莘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