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无无话可说，她忘了自己的情绪会严重影响到孩子们。

“对不起，毓彤。”

蕴和看出她的局促，弯身拍着毓彤的后背，“好啦，毓彤，方才娘亲是在跟爹爹演戏呢，都是假的。马上就要到晚膳的时间了，你去书房叫哥哥出来好不好？”

听到“晚膳”两个字，毓彤渐渐止住了眼泪，摸了两把便扭着小屁股跑向了书房。

碧无目光向下，看到蕴和手背上触目惊心的裂纹，原来是这样的！

“碧无，我想去问缘坞看看了。”

问缘坞还如从前一样，只是伏了些尘土。门前的白杨树正开得枝繁叶茂，似是感受到碧无的到来，刷拉拉掉了几片新绿的叶子下来，恰好落在蕴和的肩头。

碧无替他拿下来，心中一阵酸楚，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这样将手举到半空中，出神看着那新绿的叶子。

“趁着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你认真听我说话。”蕴和挽上她的手，“首先，不要难过，即便难过也不要太长时间。你要尽快走出来，想一想毓彤和毓封，知道吗？”

碧无从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忍不住了自己的眼泪，太多的泪水阻止了她开口说话，只能傻傻点着头。

蕴和擦不尽她的眼泪，被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给逗笑了。果然，哪怕是在生命的尽头，他也还是深深爱着这个姑娘。

“其次，管住自己的脾气。若是将来帝君发现了毓彤和毓封的身世，你不要硬着头皮对着干，放低姿态，去求他。知道吗？”

碧无继续点着头，余光向下发现他的下半身正化为灰烬随风飘走。

“蕴和......”

本以为自己还来得及去找出解决办法，可原来他们之间的时间已经少的可怜。碧无紧紧抓住蕴和的手，哭得更加厉害。

“最后，你要记住，我爱你，永远记住。我知道我们总在分离，从前都没有好好道一次别，好在这一次我能跟你好好说声再见。碧无，不论你是莘绿，还是秀葽，你总是我最爱的人。”

碧无无声点着头，看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恍然溜走，那抹笑容成了她最后的惦念。

一切都化为了灰尘飘到空中，随着风散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而碧无只能捏着手中的一抔灰烬，哭得撕心裂肺。

蕴和走了，她的力气也随之消耗殆尽，重重跌在白杨树下。

一瞬间，白杨树新长出的嫩叶尽数枯萎，无力随风飘落，似棉被一样披在碧无的身上。

有些人来时是没有声音的，大地甚至没有给予任何的庆贺，他走时同样也是悄无声息的，却带走了另一个人全部的希望和爱。

蕴和消失了，一个举足轻重的神官就此坠落星河，除了帝君能感受到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随着蕴和一同消失的，还有他这一生最心爱的妻子。

那个曾经逍遥不闻世事的碧无仙子，再也得意不起来，如风一般消失，再没有人找到她的去向。

碧无答应了蕴和的话，却没有办法听话。

如果蕴和消失，那么她将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

五百年，于凡间是沧海桑田，一个朝代的兴起与灭亡；于天界是须臾一瞬，奇闻异事每天都发生着；与冥府是无尽折磨，锤炼难忍望不到尽头。

毓彤随着时光的流逝，终于长成了比母亲碧无更加貌美的佳人，只是她与童年的自己已经阔别许久。

“看够了就收起来吧，别弄脏了画。”

毓封出现在书房门口，厉声打断毓彤欣赏画像的思绪。

她抬起头来，想了想还是听话重新收好，交到兄长的手上，看他仔细放回原处。“我觉得我与母亲一点也不相像，是不是你画错了？”

“我的丹青放眼整个三界都鲜少有人能超过，你是在质疑我？”毓封觉得她这话问得非常没头脑。

毓彤知道自己又自找没趣了，她也不急，捧了一碗奶粥慢慢喝着，“哦，对了，方才觅湘送来了你心心念念的墨玉砚台，让我跟你说一声。”

毓封望向书桌，沉了一沉目光，“你明日送回去。”

“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墨玉做的砚台吗？她正好给你送过来了，你就用着呗。”毓彤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即便他不喜欢觅湘，也没必要将礼物还回去驳人情面吧？

毓封冷冷看她一眼，“我何时说过我喜欢？再说，我是帝君唯一的后裔，想要什么得不到，用旁人送来献殷勤？”

“你真是不可理喻！不仅不可理喻，还冷酷无情！”

毓彤无语，觉得毓封此人真是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她狠狠将碗放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