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脚,认定这是忘恩负义。
此刻才惊觉,当年少年眼底藏着的不是疏离,而是生怕她惹祸上身的担忧和疲惫。
那些被她曲解的字字句句,原来……原来真的,都是儿子的一片真心和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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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并不知道庄暮雪迟来的悔悟。
只是后来才知道,江霄闯祸后,庄暮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向他求助,愣是将消息死死捂住,生怕惊动安北侯。
可惜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后,向来唯唯诺诺的安北侯突然发了狠,拽着这对母子首奔齐府。
在齐大人面前,他弓着背赔尽笑脸,逼着庄暮雪磕头认错,又让江霄立下字据赔偿。
处理完这一切,安北侯也一反常态,当场命人收拾行李,将庄暮雪和江霄扫地出门,打发回了老家。
听闻此事时,江玄正提笔作画,素白指尖停在墨香未干的宣纸上。
庭院梧桐叶簌簌飘落,他望着卷角晕开的砚痕,心绪平静如深潭,却无端泛起一丝轻渺的涟漪。
总觉得,这场闹剧过后,庄暮雪和江霄会彻底退出他的世界。
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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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江玄沉迷于作画,画作甫一摆进琅嬛书坊,便被抢购一空。
随着画艺日臻化境,求画者踏破门坎,千金难换一纸墨宝。
市井间无人知晓这位神秘画师的真容,只道是隐世大师,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每当听到夸奖,江玄的虚荣心就得到大大的满足。
这天到深夜,江玄还在书房作画。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沾满墨汁的笔尖将落未落。
忽然听门轴咯吱一声轻响。
少年抬起头,瓷白的小脸在烛光下,精致而漂亮,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见昏黄烛光勾勒出女子修长的身影,肌肤冷白,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墨眸温润漂亮,却掩不住那股深沉。
江玄喉咙微动,连忙弯起眼睛给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一时入了迷,就剩最后几笔了……”
格夏反手将门掩上,轻合发出闷响。
踩着满地烛影,缓步走来,到少年身后,长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肢,轻而易举将人托起,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
待她落座,又顺势将人安置在膝头。
下巴不经意擦过他的肩膀,垂落的发尾扫过他瓷白的手腕。
“不急。”女子声音温润,微微低沉,像羽毛扫过耳畔,修长的指尖搭在桌面,“你画着,我等着。”
少年后背紧贴着她的胸口,她混着清冽香气的呼吸萦绕在颈间。
混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分不清是谁的。
被那清冽气息密密实实地包裹,江玄的双腿不自觉发软,仿佛踩在云端般虚浮。
耳尖率先泛起红意,热度迅速蔓延,首至脸颊也变得滚烫。
他努力想要集中精神在眼前的画作上,可握着笔的手却止不住轻颤。
女子的怀抱像是有着无形的魔力,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一笔也画不下去。
只能在这暧昧的氛围中,任那羞意肆意蔓延。
“怎么不画?”女子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语气带着单纯的疑惑。
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玄用力咬唇,眼眸一片迷离潋滟。
她……太坏了!
“是不是困了?我帮你清醒清醒。”
冰凉的手指探进他的衣襟。
江玄死死咬着下唇,“阿笙……”
转头看去,分明是想劝阻,却瞬间被她修长的手指捧住脸颊,虎口顶着他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滚烫的气息,牢牢地擒住他的唇。
“唔……”
心跳震耳欲聋,激烈得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笔下晕开的墨迹渐渐不成章法,洇湿了半幅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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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碎石,吱呀声刺破夜幕。
江霄脸上青肿未消,攥着车帘的指节泛白。
想起往日珍宝阁门前车水马龙的风光,如今却要灰溜溜地离开京城,满心都是不甘:"娘,我们真的就这样回老家?"
庄暮雪倚着车壁,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
夜风灌进车厢,掀起她鬓角几缕白发。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同样的马车,同样的归途,无论她如何挣扎,命运的齿轮依旧按照既定轨迹转动。
那么她的结局……
一阵夜风吹过,车帘猛地扬起。
昏暗月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