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筠都习惯了乔桂兰骂人,也不可能在院子外头站着等她骂完了再进去,拉着行李箱,先把门推开。
往里头一瞅,就愣了一下,本来这院子里头收拾的整洁利索,今天这不知道是咋了,烂菜叶子,碎鸡蛋,张着嘴在地上蹦跶的鱼,乱七八糟的地上,都没法下脚了。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今天就没钱给你,你要是不讲理,我和你没完。”乔桂兰的骂声裹着浓重的痰音从正屋那边传来。
夏筠循声望了过去,婆婆乔桂兰正攥着把菜刀站在八仙桌旁,对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看不清脸面,正用手指着她婆婆,气的浑身直哆嗦,
乔桂云拦腰抱着她,一个劲儿的往后拽,可是也没乔桂兰的力气大。差点都拦不住。
隔壁的王婶扒着墙头探出半张脸:“双美你可回来了!你婆婆晌午去菜市,说老孙头的水产摊缺斤短两,卖的鱼也是死的,以坏充好,
硬是拎着人家秤砣要往工商局去...”
话还没说完,一条湿淋淋的抹布\"啪\"地砸在墙头。
乔桂兰举着刀的手指着墙头上的王婶:\"烂舌根的老虔婆!我家的事儿用你瞎操心?”
王婶儿吐了口唾沫,悻悻的踩着梯子下去了,人家孩子都回来了,这场闹剧估摸着要收场没啥好看的了。
她也不跟着凑热闹了。
“妈,你们这是干啥啊?卖鱼还至于闹到家里来?这位是孙叔吧,快坐下歇会,别生气了。有啥事咱们慢慢说。”
回来就遇到这事,夏筠也挺糟心的,但是也不能不管,拎着行李箱,小心的绕过地上的这些东西,到了屋里,把行李箱放下,先扶着老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瞅着他气的可是不轻,手都直哆嗦。瞅着有六十多岁了,身上一股子浓郁的鱼腥味。
“妈,你为了买条鱼就敢动菜刀,是不是我爸不在家,你还敢动刀子砍人了?
赶紧放下,有事说事儿,你弄这出干啥?好好的日子,你瞅瞅你这院里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抄家了呢。”
刘艳跟着后头进来,满脸的不高兴,本来从在广市玩儿的挺开心的性情,在到家的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趁着她们说话分心,乔桂云赶紧把菜刀从她姐的手里给抢了下来。
见到闺女和儿媳妇都回来了,乔桂兰一下子就泄了劲儿,往下一摊,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们俩没良心的,回来就说我,我是你妈,我买条鱼都买不着新鲜的,这死老头子竟然敢瞪着眼睛糊弄我。”
“妈,地上凉快起来。孙叔,这鱼要是真是以次充好的话,那就是您的不对了。我妈虽然嘴不好,但也不会轻易的冤枉人。
您这追到家里来,也不太好,这样,咱们各退一步,鱼您拿回去,钱给我妈退回来,这事儿就算完了行不?”
夏筠当然得向着自己婆婆说话,这个孙老头她也不认识。再说了,乔桂兰虽然脾气冲了点,但是从来不撒谎。
她说的话就没有假的,所以这个鱼摊上的老板当然是有问题,才会闹成这样。
“闺女,你是个明理的,我老头子本不想搭理她,退钱也是没问题。
你是不知道,她不光是要去工商局举报,还把我的鱼摊都给砸了,水都漏出去了,
二百多斤的鱼都死了,这个你说说咋赔?如果不是因为这,你以为我会因为一条鱼,跑你家来找算她吗?”
“啥?”听了老孙头的话,夏筠真是愣了一下,回头瞅了一眼乔桂兰,她咋想的,能把人家的摊给砸了,一个老太太,这也太厉害了。
“凭啥赔你?赶紧给我滚出去,这是我家,你卖鱼的没良心,缺斤少两,生孩子没屁眼······。”乔桂兰的嘴根本就不饶人,
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蹦跳的又开始骂人,各种难听的话,从她嘴里不间断的跳出来。
“听听,你听听,这是她应该说的话?我卖鱼给你还有错了?咋就这么不讲理呢?闺女,你瞅瞅我给你算算啊。”
孙老头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子捏得皱巴巴的收据,照着上边给夏筠念了起来,
\"草鱼市场价八块五一斤,一百三十斤合计一千一百零五元,
鲈鱼、桂鱼这些活水鱼按十二块算,七十六斤是九百一十二元。再加上两个氧气泵......
老孙头嘴里念着,一只皴裂的手指深深插进花白头发里头,声音颤抖着,“光是本钱这些统共三千五百二十块钱,这都是我赊的货款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期盼的看着夏筠,
“闺女啊,你是不知道,我儿子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四天,这些鱼真是我的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