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正阳锁好门扉,仿佛只是寻常的出门采药。萝拉小税 庚辛罪筷他背上是一个特制的藤筐,里面铺着厚厚的软垫和毯子,姜悦被他用一件厚实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都收拾好了?”姜悦的声音有些轻飘,带着病后的虚弱,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嗯。”正阳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起,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最珍贵的瓷器。她的重量比前几日似乎又轻了些,让他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抱紧我,月亮。”
“嗯。”姜悦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感受着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体温和心跳。“出发吧,郎君。”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踏着熹微的晨光,悄然离开了生活了三年的东林镇。镇子渐渐被抛在身后,熟悉的屋舍、袅袅的炊烟、溪水的潺潺声,都化作了记忆中的背景。
塔丘的秋色,枫叶如火,银杏铺金,山峦在晨雾中起伏,勾勒出壮丽的画卷。正阳背着姜悦,专挑人迹罕至却风景绝佳的小径行走。姜悦伏在正阳背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苍白的脸上因兴奋和吹拂的微风,难得地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正阳,你看那片枫林,像不像烧起来的晚霞?”
“看那边的山崖,那棵松树长得好怪……”
“溪水的声音真好听,清清凉凉的……”
她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不断地在正阳耳边轻声细语,分享着每一份细微的发现和喜悦。天禧晓说旺 更歆嶵全正阳耐心地应和着,偶尔停下脚步,让她能更清晰地看清某处风景,或掬一捧清冽的山泉润润她干涩的喉咙。
然而,走了不到十日,姜悦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环着正阳脖颈的手臂也有些无力。她开始咳嗽,起初还压抑着,后来便难以控制,单薄的身体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
“歇歇吧。”正阳立刻找到一处背风向阳的平坦草地,铺开毯子,将她轻轻放下。他取出水囊和止咳的丸药喂她服下,又用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渡入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元气,试图抚平她体内翻涌的气血。
姜悦靠在他怀里,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更加苍白。她有些歉疚地看着正阳紧蹙的眉头:“对不起……拖累你了……”
“胡说什么。”正阳将她搂得更紧,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能这样抱着你看风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累就歇着,想看了我们再走。”
休息了许久,姜悦才缓过气来。她没有再要求立刻上路,只是依偎在正阳怀里,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目光有些悠远。墈书君 芜错内容
“正阳,”她忽然轻声开口,“我……有点害怕。”
正阳的心猛地一揪,低头看她:“怕什么?”
“怕……怕下辈子会不记得你。”姜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怕最后留给你的,全是病恹恹的样子。”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正阳的衣襟,指尖冰凉。
“不会的!”正阳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天璇峰上那个笑得最好看的月亮,永远都是东林镇那个救死扶伤、笑得最好看的安娘子。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姜悦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无声滑落。她用力地点点头,将脸深深埋进他温暖的颈窝:“嗯,下辈子……一定要找到我,如果我忘了你了,你一定不要生气……”
暮秋的风已带上了些许寒意,正阳背着姜悦,翻过浮丘山脉,来到西漠。姜悦伏在他背上,轻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
他们攀上高耸的大伾山,眼前豁然开朗。
一尊巨大的菩萨庙宇,依着陡峭的山壁建成,巍然矗立,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菩萨低眉垂目,面容在风霜侵蚀下模糊了悲喜,只余下一种亘古的漠然。原来庙宇向下开挖一丈,八丈菩萨才得以站在七丈的庙宇之中。
正阳小心翼翼地将姜悦从背上放下,脱下自己还算厚实的棉布外袍,仔细垫在她身下,让她倚靠着冰冷坚硬的菩萨基座。姜悦微微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却努力聚焦在正阳脸上,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
“月亮,我们到了。”正阳的声音低沉沙哑,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将自己所剩不多的暖意传递过去。“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