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伸向空中,五指痉挛般地抓握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不存在的希望。
高裕走过去,靴子踩进血泊,溅起暗红的泥浆。他低头看着骑兵,很年轻,最多不过十八九岁,死去的战马压住了他的下半身,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在雨水中晕开淡淡的粉色,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盛满了对生的渴望。
“求…求您…”骑兵的嘴唇颤抖着,声音细若蚊蝇:“我降,求您救救我…”
高裕面无表情地抽出横刀,刀身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映出骑兵骤然收缩的瞳孔。
“很快就不痛了。”
高裕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情人的低语。
他单手按住年轻人的额头,感受着掌下剧烈的颤抖。刀锋划过咽喉时,年轻人的喉结还在上下滚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最终,年轻骑兵眼中的光亮熄灭,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砸进血泊里,溅起几滴暗红的液体。
不远处,程保正蹲在一具尸体旁,粗暴地掰开死者的手指,夺下一柄精致的马刀,“啧,刃口不错,好东西。”他吹了一声口哨,随手将刀插进自己的腰带。
“赶紧处理干净,随后去坝上!”高裕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军卒们沉默地穿梭在尸堆间,每当发现还有气息的伤者,他们便干脆利落地补上一刀,有人会哀求,会痛哭,会挣扎着爬行,但最终都化作刀下亡魂。
没有人犹豫,也没有人说话,仿佛他们收割的不是人命,而只是战场上再普通不过的杂草,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此刻躺在地上的是他们,对手也会如此。
一匹黑马突然发出凄厉的长嘶,前蹄高高扬起,不肯让人靠近,它的主人就躺在不远处,一支羽箭贯穿了他的眼眶。
高裕缓步上前,伸手抚上马颈暴突的血管,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黑马渐渐平静下来,打着响鼻,湿漉漉的眼睛里映出高裕冷硬的面容。
“好马。”
高裕低声道,手指梳理着马鬃,“以后跟着我吧。”
雨未停,山谷里再次响起马蹄声,也会偶尔传来刀刃入肉的闷响,当最后一匹战马被套上笼头,高裕回头望了一眼满地的尸骸,轻轻吐出一口气。
“走!”
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山谷中那些再也不会闭合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无尽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