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的身影。那个胖乎乎的日本商人,她对这鬼子印象深刻,表面笑眯眯,实则心肠毒辣,活脱脱一个笑面虎。可惜一圈看下来,并未发现他。她又想起百花开,不知被土匪掳走后,是否已经被鬼子救出来。此刻展会上也不见百花开的踪影。她突然想起,来省城路上曾遭遇一支日军队伍,正朝着卧龙镇方向行进。后来听石太郎提起,这支队伍很可能是去营救百花开的。看眼下情形,他们多半没有得手,否则如此盛大的场面,百花开岂会不亲自到场?
许多本地客商认出了曹月红,纷纷过来打招呼,点头哈腰地问候:“曹大小姐也来了!”有人笑着打趣:“曹家酒还用得着来这儿签单?咱们这牌子这么硬,历史又悠久,何必跟他们抢生意?”曹月红客气地回应:“掌柜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来也是想露露脸,让这些洋人们见识见识咱们中国酒,倒不是为了和本地客商争生意。曹家酒虽有名,但外地知晓的人不多,这也是个好机会。”这番话让梁红英听着顺耳,不得不承认,曹月红这次说得挺到位,既不丢身份,又挺有说服力。然而,主席台上,曹家酒的展位却有些冷清。虽有人上前品尝,但反应平平。其实,展台前门可罗雀的酒坊不在少数,大多数展位都无人问津。唯独藤本酒业最为火爆,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有客商签订单了。几个外商也围过去,一边品酒,一边连连称赞,随即商量价格。梁红英坐不住了。她才不管别家酒坊什么待遇,自家酒无人问津,这等于是在打曹家的脸!她站起身,走向展台,一家一家仔细查看,发现这里还有柳家酒业、叶家酒业、周家酒业的展台。她知道,这分别是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娘家的产业。毕竟各家都要生存,参加订货会也不足为奇。虽说柳承乾是军长,但柳家其他人仍在经营酒业,且颇为兴旺。上次上海品酒大赛,柳承乾还带着酒参赛,只是结果惨淡,背后是否有猫腻,只有他自已清楚。走到藤本酒业展位时,梁红英见到,那个趾高气昂、正与客商谈生意的人,竟是给藤本供药草的中国商人——霍先生。旁边挨着的展位上,还摆着一家日本商会的酒,牌子上写着“会长石太郎”几个字。已有几个外国商人围在那儿,对他们的酒指指点点,兴致颇高。梁红英踱步到自家酒品的展位前,朝老账房先生颔首示意,轻声问道:“可有客商签单?”老账房先生神情黯淡,缓缓摇头,嗓音里满是失落:“一单都没有。这到底怎么回事?咱们曹家酒向来口碑极佳,怎么突然就不招人待见了?”事实上,梁红英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她暗自推测,日本人举办这场订货会,绝非是想让中国酒商们满载而归、斩获大量订单。这场看似公平的商业活动,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作秀”——日本人大概率是想用曹家酒,这类中国名酒做陪衬,以此凸显日本酒的“优势”。果不其然,虽然现场签单最多的未必是石太郎,但藤本签下的诸多订单,已然能代表日本酒业在这场活动中的“胜利”,这也足以成为日本人口中的“帝国收获”。此刻,会场里的日本客商各个喜笑颜开。梁红英不经意间回头望向台下,只见写着石太郎名牌的桌子旁,坐着几个日本商人,个个脸上献出得意之色。她一时分辨不出这些人究竟是谁,“石太郎”梁红英也曾见过,霍云龙举办接风酒宴时,来捣乱的那两个日本商人里头,就有一位是石太郎,今天这里边就有他们两位,虽然不能确定哪位是,但可断定的是哪个都不是好东西。一张张挂着虚伪笑意的脸,背后藏着的是对中国酒业的算计与打压。到了第二天,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曹正平给大伙开了个会。他的意思是告诫大家:“少惹事,平平安安最重要。业绩如何不要紧,关键是要保住‘曹家酒’这个牌子。论品质,曹家的酒拿得出手,能够独占鳌头;但论市场上流通的酒,曹家的酒未必就是第一。”这句话让曹月红有些不爱听。她当即反驳道:“父亲,你怎么老是贬低自家的酒呢?我们的酒就是天下第一!即便是咱们最低档的酒,拿到市场上,那也是无可匹敌的。我有这种自信,父亲你怎么现在越来越没底气了,老觉得自家的酒不如别人?要是真这样,就把咱们更好的酒拿出来和他们比!谦虚不是过错,但也不能妄自菲薄啊!”梁红英明白父亲这么说的顾虑。昨天那个小伙计说得很明白,现在市面上有一种日本酒已经超过了曹家酒。父亲把这话听进去了,心中不免担忧。市场从来不可能一酒独大,家家都想分一杯羹。父亲事先说这些,想必是给大家打预防针,免得去后情况不妙时,众人心理落差太大。然而,曹月红始终无法理解,她那趾高气昂、唯我独尊的心态,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曹老爷最了解女儿的性子,临行前特意挫挫她的傲气。在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