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在昏光下只有一个意思——别多看。
包国维面无表情,步履如常,连眼神都未曾动一分。
地下室入口在最底层最北边的一角,是一扇黑漆铁门,门口两名持枪军士立正守卫。
见包国维到来,他们同时抬手敬礼,门随之被缓缓拉开。
一股潮湿腥涩的气息随即涌出。
地下室的温度比上层更低,像是从地底抽出的水井气,混着铁锈、汗味与风干血迹的刺鼻混合味。
昏暗的灯光下,三名囚犯跪在墙边,浑身血痕斑驳,皮开肉绽,
手脚都被粗麻绳死死束缚,脸部因淤血与撕裂几乎分不出五官。
他们的眼睛睁着,像死鱼一样泛白,却依旧喘息着。
靠在门边的墙边,几名模范师军士正默然立着,脱下外套的军上衣搭在一旁的铁钉上,
他们身上的军服内衬己经被汗水浸湿了部分,依稀肌肉线条紧绷,
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截泛着灰光的铁棍,负于背后,如铁塔般伫立不动。
张迷龙就在那几人之间。
他领口己经解开,袖口也挽至手肘,面上没有怒意,也无得色,只是眼神极静。
见包国维来,他立刻缓步迎上前来,低声说道:
“还是没招,这些家伙骨头是真硬啊,没想到汤恩波手下还有几个汉子!”
随后他挥了挥手,房间内众人立时离开,只有几名心腹军士留在房内,
“他们连情报部和日军接触的事儿都知道……肯定是有内奸!”
屋内顿时像是掉入井底,连灯泡都黯了一瞬。
包国维沉默良久,走近那些奄奄一息的人,缓缓倚在那张铁皮桌边,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住桌面,
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钦佩,又像在冷笑:
“己经这副田地了,还是咬死不松口……不出卖背后的人,我是佩服的。”
他低头看着那其中一个脸肿如猪头的俘虏,“可惜了,真是可惜,用错了对象。”
他语气温和地说着,却每一个字都像针,钉进那人血肉模糊的耳孔里。
“要是你们面对鬼子也能有今天一半的硬气,那该多好?”
“呸!”
地上一个几乎只剩半口气的俘虏猛地挣扎抬头,肿胀破裂的嘴角撕扯着,喷出一口混着断牙的污血。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死死瞪着包国维,里面燃烧着绝望的疯狂:
其中一个人艰难地抬起头来,嘴角己经裂开,牙齿断了两三颗,混着血唾吐了出来:“狗娘养的……你派人跟鬼子谈,
跟藤田老鬼子谈……你他妈就是汉奸!”
“我、我兄弟们……不怕鬼子!”
他嘶吼着,声音因剧痛而变形颤抖,
“当年在南口……老子一个连跟鬼子死磕到底!活下来的……不到十个!你呢?!
现在……你跟人谈你妈的买卖?!”
“找死!!!”,一旁的心腹军士瞬间暴怒,手中的铁棍带着风声狠狠捅向那俘虏的腹部!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起,那俘虏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滚水烫熟的虾米,剧烈抽搐。
包国维的神情纹丝未动,没有愤怒,没有激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起一丝。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了抬手,动作轻描淡写,瞬间扼住了军士的进一步动作。
“——够了。”
他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有些意兴阑珊,“其实你们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和你们解释没有丝毫意义,
但……”
包国维背过手,缓缓踱开两步,皮鞋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回响。
两名心腹军士此时猛然上前将先前那人架住,让他勉强站起来。
而包国维此时猛地回身!
那一刻,他眼中所有的温和、所有的平静都消失殆尽,只剩下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你们以为——!”
他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狭小的空间里,震得铁皮嗡嗡作响,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厉啸:
“在南口死过一回,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了?!就他妈能站在这块浸满豫东军民血泪的土地上,来审判我包国维了?!”
他一步踏前,气势如山崩海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射出的子弹:
“我包国维!自上沪起兵!太湖!南都!彭城!兰封!商都!义阳!七场会战!转战西省!”
“老子亲自带人打掉了鬼子的海军陆战总部!老子刀下砍的鬼子佐官尉官,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