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冈进宫觐见。
时隔近一年,再次来到皇宫前,心境全然不同。
上次来还是在传胪之时,那时王安石还在位,兢兢业业的为大宋捞钱……
如今却成为山野地头上的一老叟,整日游乐吟诗,好不快活!
不多时,内侍引着他进宫,王冈缓步而行,游览宫中的各处建筑。
此刻与他第一次进宫时,用后世眼光打量不同,那时他站在局外,看皇宫便是皇宫,论规模堂皇,自是比不过明清的故宫。
而此刻他身在其中,看的则是大宋百余年,从赵普、吕蒙正,到韩琦、王安石,一时多少豪杰,尽将大好年华付诸于此!
这座皇宫像是一位见证者,见证着大宋百年的变迁,一代代帝王在它面前,不像是主人,更像是过客!
“这里就是内东门小殿了,以状元郎的学识,日后说不得也会为你锁院!”
引路都小内侍见王冈对皇宫感兴趣,便边走边介绍起来。
王冈望向东门,哑然失笑,所谓“东门锁院”是“宣麻拜相”的前一个步骤。
皇帝在任命宰相之前,会在午夜面谕,而后翰林学士锁上院门拟制旨意,这便是“东门锁院”。
待旨意拟定后,誊抄于白麻纸上,由中书省接收、宣读,便是“宣麻拜相”。
这小内侍是在奉承他!
“是个伶俐的!叫什么名字?”王冈笑着塞过去一张钱票,这是钱铺新出的票据,上面有钱铺的密令,还有骑缝字迹,取钱时,拿过去核对无误便可。
小内侍瞟了一眼钱票上的数字,登时喜笑颜开,鞠躬作揖道:“谢状元郎赏!咱叫杨戬!”
王冈一怔,奸臣啊!
再次来到崇政殿前,王冈站在殿外,看着跑进去请示的杨戬,心中忧心忡忡。
自从王安石罢相之后,这朝堂就变了样!
皇帝在后宫之中,身边多是阿谀奉承之徒。
在外廷也是一般,吴充堂堂左相,却是“务安静”的性子,右相王珪不用说,那是大大有名的“三旨相公”!天子近臣蔡确,更是出了名的“帝云亦云”。
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敢劝谏赵顼,由着他性子胡来。
大宋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王冈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脸上也露出了决然之色!
出来传旨的石得一,见他这副神色,心中陡生警兆。
“宣大理寺丞王冈觐见!”石得一扬声喊了一句,又来到王冈身前低声道:“大家今日心情颇好,莫要坏他兴致!”
王冈斜睨他一眼,狗阉宦,你在教我做事!
当下也不言语,大步向殿中走去。
石得一暗道不好,慌忙追了上去,进了门就见王冈在大礼参拜,语气铿锵有力。
他赶紧挥挥手,让殿中的小内侍们都退下,免得一会王冈首言犯谏,落了皇帝的颜面,这些人又出去乱说。
赵顼让王冈起身后,目露欣赏的打量着他,笑道:“这次南疆一行,感觉怎么样?”
王冈正色道:“岭南之地看似偏瘠,实则物产丰富,可大力开发!”
“昔日两湖之地也被视作瘴疠之地,如今却是富饶之所!”赵顼点点头道:“你觉得该如何去做?”
王冈摇头果断道:“臣才思不及官家之万一,为政更是未入门径,不敢胡言!”
赵顼满意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王冈脸上浮现羞愧之色,道:“起初我不也不将政务当回事,只觉得有好法子只管推行便是,此次南下之时,可是吃了大亏!幸得官家指点迷津,方才能取得些微末之功!”
“哈哈……你也莫要妄自菲薄!”赵顼笑的更加开怀。
石得一诧异的看向王冈,这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你要是拍马屁,在外面摆出那副死样子干什么!
吓我一跳,我还当你是忠臣呢!
君臣二人又聊了会南疆之事,赵顼忽的话锋一转道:“不愧是年轻人,精力就是充沛,平了交趾之后,还能去程家门前立雪!
你现在好大的名声啊!朕都为有你这位尊师重道是贤良臣子而感到荣幸!”
王冈一听赵顼连“朕”都用出来了,知道对方这是小心眼犯了,需要给他个解释。
“臣请罪,臣当年在姑苏无端入狱,二位先生多为臣奔走,后进京之时,书院山长有信托为转送,无奈耽误一年之久,又见军中无事,便擅离职守,请陛下降罪!”
“呵,我见你几过东京而不入,当你对朕有意见呢!”赵顼冷笑。
王冈连忙拜道:“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