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房间跑过来招呼:“晶晶,来,到奶奶这儿来!”把交战的一方引走了。
王玉荣瘫坐在书房的藤椅上,心里充满悲哀。他并不生气,尤其不会和孙儿怄气。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灰心和绝望。回首往事,三西十年前、西五十年前像自己那样刻苦求学、奋力拼搏的精气神儿,在如今的王家,己经荡然无存了!真个是老虎生狗,狗生老鼠,一代不如一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玉荣越想越怕,越想越绝望,竟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既然活着是种痛苦,那么死去就是种幸福……
夜己经很深。敞开的窗外吹来夏夜凉爽的风。妻子和孙f都己熟睡。在暗夜中枯坐良久的王玉荣教授扭亮台灯、给老母亲写了封诀别信。
放下钢笔,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然后走上阳台,掂起那把久己弃之不用的利斧……
他砸向结发妻子,是为了恨。他砸向心爱的孙子,是出于“爱”。
他用剃须刀刀片割向自己的手腕,触摸裸露的电线,是为了解脱。
这一天,恰好是他67岁的生日。
在公安局预审室里,王教授态度顽劣,拒不回答任何提问。他只是单调地重复:“叫我签字吧,快枪毙我吧!”对于这种并不否认罪行、但拒不提供犯罪动机的特殊罪犯,警官们不想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解决问题,而只想采用耐心引导的办法,设法打开他心灵深处的“苦结”,但屡屡无功而返。每次预审收场,警官们总是苦笑着耸肩摇头:“唉,这老汉,真是根犟牛筋!”
在这个特殊政策下,7月23日上午,封家书通过监狱长递交到王玉荣的手中。
看着信,王玉荣哭了。那是他入狱后首次流泪,他竭力压抑自己的哭声,那压抑的哭声却更加悲怆、沉痛。他双膝跪地,一首哭了两个多钟头,以致自喻“心肠硬”的两位狱警也被老教授悲痛欲绝的哭声“熏陶”得“鼻子酸酸的”。
这是被亲情唤醒的良知的回应,这是被理解后痛悔不己的哀鸣,这是愧对亡灵、百身莫赎的自责和忏悔。
经他本人同意,预审科的同志看了这封信。信是他的儿女联名写的,执笔者是他们痛失母亲也痛失爱子的44岁的儿子王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