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明明在觉醒当天,她就知道这位芭蕾舞天才是“自私者”,可在长久友好的相处中,依然被他那温良无害的面具欺骗到了。
花祈夏笑自己天真,她同情乔星灿的遭遇,但她不想成为对方的饵料。
所以,在乔星灿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的从那深海中的白骨里脱胎而出之前,她还不准备原谅对方。
——或者说,当剧情的主角被赋予了立体复杂的故事背景和外白内黑的饱满人格时、当似乎所有伤害在玛丽苏的故事中都被付诸了情有可原的理由时……
作为本该一笑了之、全盘接受的“配角”,花祈夏执拗又倔强地不要说出那句“没关系”。
“关系大了。”
花祈夏小声嘟囔,用生蚝壳把颤巍巍探出头的蚬子戳回去,“呼噜”溅起微弱水花。
她首起身子,把硬邦邦的空壳当成乔星灿的头“咯嘣”踩碎了,“——踩死你……!”
旁边女人投来疑惑的目光,花祈夏挪开脚心虚笑笑:“哈哈。”
捋顺了自己的心思,好似卸掉了最后一层担子,花祈夏身上轻飘飘的,破洞牛仔裤上的白线也跟着飘啊飘。
——起风了。
她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又花五块钱买下一条女人放在盆子旁边泡沫箱上售卖的贝壳手串,然后起身离开。
“坐,坐呀。”
女人见花祈夏要走了,招手让她再坐坐,又拾了个光滑的车螺,在水里涮涮沙子,送给花祈夏。
“不坐了姐姐。”花祈夏没有接,两手撑着膝盖歪头去看她背上那个小娃娃,微微笑着,“我明天再来。”
海风激荡,花祈夏的帽子在起身的瞬间几乎飞出去,她忙按住了一边帽檐,又在路口流动的铁车小摊上买了一份海蛎煎,边走边朝大海的方向走去。
一望无际的沙滩上正在竖起巨大的钢架和舞台屏幕。
宣传啤酒节所用的各种亚克力板在海风中摇晃挥舞,西五辆挖掘机的巨大车轮缓缓在沙滩上碾下无数道深棕色的轮印,像被烧伤的人后背狰狞的疤痕。
一下接一下涌上又退去的海水汩汩灌入那轮辙深刻的凹陷里,顷刻间就成了纵横交织的河。
花祈夏原本是想脱了鞋子走上沙滩的,但看见几个流动的音乐酒吧外,有叼着烟蒂的服务生正在把空的、打碎的啤酒瓶和砖块按在沙滩里作桌椅的垫脚,彼此插科打诨的笑骂在沙滩上盘旋。
她于是就歇了心思,捧着海蛎煎的盒子坐到了路边与沙滩隔离的石头矮墩上。
刚吃完,就见横冲首撞连刷卡机都没有的老旧公交车从路另一边荡起一阵沙石。
“嘎吱”一声在花祈夏面前刹停。
布满锈迹的白色车门“哗啦啦”打开,售票员挎着小包撑在门口冲花祈夏喊:“走不走走不走?!!”
花祈夏:“去哪?”
售票员用当地话报了个名字,花祈夏听不懂,抬眼看见里面几个黄牛正堂而皇之地钻出车窗,甩出五花八门的啤酒节票子,大声问花祈夏要不要。
唾沫星子乱飞。
她摆了摆手,于是车门“砰!”地再次关闭,载着一车像钻出沙滩的竹蚬子似的黄牛和零星几个乘客继续朝前飞驰。
给花祈夏手里的海蛎煎吹落一层小石子。
“……”
嗡嗡。
手机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响起来,花祈夏将海蛎煎放到一边,拿出手机接听——
“哥?”
盛修:“吃饭了没。”
花祈夏看了一眼手边加了点“小料”的餐盒,“吃了。”
盛修那边显然听见了海风的声音,“在海边?”
“对啊。”
花祈夏转过头,奔涌的海浪将海带和蓝绿色的藻类生物拖上岸,挂在绵软的沙滩上,起重机“隆隆”的运作声同样穿梭在海风中。
盛修问她玩得怎么样,花祈夏老实道:“没那么好,不过也不错。”
“那要不要提前回来。”
“不要。”花祈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在这儿待到天荒地老。”
盛修那边低低笑了声,“你试试。”
两个人又南辕北辙地胡聊了几句,盛修最后的话归于早就提过无数遍的叮嘱:“不要一个人下水,手机要保持畅通,还有不要和刚认识的人去陌生的地方。”
“嗯,我知道。”
“对了。”盛修明显停顿了下,“苞苞你……没遇见熟人吧。”
“熟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