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护城河上飞过的斑鸠——
月亮倾洒在它灰白的羽翼上,在河面劈开波纹,水浪黑白分明,他在电话里和花祈夏谈及“舒适区”的问题。
那时女孩也许就坐在爬满藤蔓的砖墙下,心和夜里深眠的花一样朦胧。
“喜欢我们苞苞,还是有些辛苦的吧。”
赵玫忽然开口。
然而,谢共秋脸上并没有被戳穿的惊惶,也没有急于否认的局促。
他甚至十分平静,似乎还沉浸在回忆女孩的笑容里,赵玫本以为会等到他说“有一点”或者“不辛苦”,那么她也许还能再说些什么——
但谢共秋神情鲜明地染上云影般的留恋,低垂的眼睫被电梯金属反光映照,脉脉清浅:
“她很好。”
“喜欢她,才让我感觉生活并不苦。”
听见赵玫说的话,谢共秋并没有一丝“被女孩邀请吃过饭”的自得,只有细细密密的心疼,像战争地那小卖铺上的弹孔一样,让他疼。
“她是我见过最热爱生活,最明媚的女孩。”
赵玫原本的话都堵在嘴里,张了张嘴,片刻:“你,你这孩子倒是首接……”她看着男生丝毫不轻佻浮躁的模样,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叮咚。
电梯到达。
VIP通道首接通向住院楼后面的停车场,谢共秋按上开门键,静静等待赵玫先行,赵玫恍然回过神来,拍拍额头,“瞧我,光顾着说话,都没看见电梯到了。”
两个人走出住院楼,赵玫在台阶上站定,看着谢共秋,长长吁了口气,目光里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最后在男生安静认真的神情中,归为一片宁和——
“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苞苞未来总要经历的事,阿姨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她爸这些年也试着跟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怕的就是将来和苞苞少了共同语言,怕她遇到这些事的时候,没办法给她更好的建议。”
谢共秋站在原地,静静听着。
“阿姨看得出来你对她的细心,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阿姨也相信里面不掺假,但——”
赵玫仰头看着茫茫夜空,眼角细密的纹路在顶光下显得越发深刻,像舞动的鱼尾。
“苞苞这丫头是被我和她爸爸,还有她哥哥宠着长大的,她长得好,爱笑又坚强,有时候倔了点儿,但从来不会无理取闹,所以……阿姨只希望,不管将来苞苞想和你成为朋友还是什么,不管你想怎么追求她,都请给她多一点包容……这孩子不缺爱,不缺靠山,很有主意,希望你的喜欢,能让她觉得美好而不是惶恐,能给她锦上添花。”
谢共秋眉眼舒展,被墨色晕染的眸子比夜幕更深邃,最深处仿佛燃烧着盘旋起舞的飞蛾,又似夜雨中的烛火——
“请您放心。”
“我会守护她、追求她,尽我所能。”
“永远不会伤害她。”
过了很久,赵玫定定地首视男人的眼睛,最终,她叹了口气扭过头:“行了,你们年轻人交朋友有你们的节奏,就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吧。”接着摆摆手,“小谢,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谢共秋:“祈夏的现汉笔记还在我车上,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取来。”
赵玫小声“呀”,“这怎么——”
“是她以前落下的。”谢共秋轻轻笑了笑。
“这孩子。”赵玫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还是个粗心大意的。”
拿到了花祈夏丢在谢共秋车里的资料,谢共秋重新和她告别,赵玫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几步,忽然扭头:“对了,苞苞带回来那个草蝴蝶——”
母亲脑海中闪过那抹亮红的同心结,“说是朋友送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