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花祈夏一下子抬起头,眼睑颤动中溢出卷土重来的醉色,“谢共秋?”
但谢共秋从始至终都静静凝望着花祈夏的眼睛,那两颗琥珀不因光线亮度而黯淡,瞳孔上侧折射着窗外银灰的光影。他靠近了,没有坐下,而是轻轻半蹲下身,昂贵的西装裤膝盖处留下一片灰印。“祈夏,哪里不舒服。”谢共秋仰头缓声问她。花祈夏脸上没有醉态,在外人看来根本看不出她已经醉了,但那双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微潮微湿。她就用这样的眼睛看着谢共秋的时候,有人鼻息轻滞,那段被约束在衬衣领下的脖颈,泛起一抹不为人所知的粉白。啪。楼道里响起一声浅而脆的巴掌音。连谢共秋本人也被侧脸突如其来的一下拍愣了,眼睛微微睁大。那力道不重,但掌心拍在脸颊上的声音,在安静漆黑的楼道里格外清脆响亮。花祈夏收回手,摊开手掌:“蚊子。”掌心昏黑什么也看不见。接着她“啪”打在自己脖颈间,燥热的空气里盘旋着扰人的“嗡嗡”声,蚊子仗着黑暗甚至有了越挫越勇的架势,女孩挠了挠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过了五秒。啪。又是一巴掌。打在谢共秋左手的手背上。由于光线不佳打得偏了,她食指碰到了他坚硬的表盘,花祈夏吃痛地蹙了蹙眉。她用力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慢慢辨认出是谢共秋,接着目光又落入上方灰色的玻璃,在谢共秋开口前,她散乱滑行的思绪终于坠落到一个切实的角落里。花祈夏嗓音清晰,依稀带着丁点儿控诉:“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我没说先吃饭,你不能让我先吃饭,我要说话。”谢共秋大脑迅速拆解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瞬时间意识到花祈夏是在说吃饭前的事。他没有犹豫地对她道了歉。接着呼吸绵沉,耐心而温柔——“你说,我在听。”花祈夏眼珠下移,低垂着眼睛想了半晌,忽然又给了他一拳:“我现在不想说了!”谢共秋肩膀挨了一下,身形岿然不动,过了一会儿,花祈夏又说:“我在看资料想事情,很重要,不能打断我。”谢共秋想起他夹给花祈夏的鳕鱼块,“我怕你饿了。”说完对上花祈夏在昏暗中也炯炯有神的眼睛,他顿了一下,“下次不会了。”“哦……那是我误会你了。”花祈夏迟缓眨眼,觉得面前的人给她一种陌生又很熟悉的感觉。他的解释在花祈夏的大脑皮层中分解为一种亲昵友好的善意,没有令她不舒服的尖锐。于是花祈夏为自己的态度道歉,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对不起。”谢共秋:“没关系。”他看着花祈夏的眼睛:“祈夏,对不起。”“哦,没关系。”思绪又开始飞散,花祈夏再一次摊开掌心:“手机拿出来。o咸+鱼?看谢共秋都照做,但女孩没有要他的手机,而是又掏出来自己的,花祈夏眼睛有点儿发花,她戳了几下屏幕,给“charlie”的聊天框发过去一个红包,嗓音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不能让你掏钱。”谢共秋不要,手背上又“啪!”挨了一下。男人手背泛凉,他素来对温度的察觉不够苛刻,此时感受到花祈夏指尖沁出的汗湿,谢共秋抬起被拍了的那只手,缓慢地、轻盈地,小心落在花祈夏膝盖上。花祈夏低头看了看左膝多出的重量。她疑惑地晃了一下腿,没晃掉,就听见那只手的主人好像吹散一只蒲公英般的:“祈夏,你不开心。”“……”酒醺的温度在夜色里缠绵,仿佛不愿意让外人共享她的负面情绪,花祈夏迷离的思绪给予她的本能令她想否认,可是此时的不清醒,让这种本能变成了一种笨拙又生硬回避——她用怀疑的眼睛看着眼前模糊朦胧的人脸,好像在问“你是谁,怎么可以戳破我的心事”。谢共秋劲瘦而精窄的腰线随着他半倾身的动作,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在那副清冷出尘的眉眼漫上更深的担忧前,花祈夏晃掉了他的手。“我要打电话。”花祈夏时起时伏的思绪仍然紧抓着一条令她安心的线,她戳亮手机,嘴里边自言自语“我哥要担心了”,边在酒精和意识的撕扯里按了个聊天框语音。“哥……”电话接通,花祈夏的大脑和身体都在叫嚷着想睡觉想休息,她闭上眼呼出一口气,静静等了几秒,“哥。”那边没有应答,传来低沉的呼吸声。“不说话。”花祈夏按掉了手机,纳闷地抿了一下嘴。在落针可闻的昏暗中,谢共秋安静陪在她身边,那股无法倾泻的憋闷好像噬蚁在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