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掉,就听见那只手的主人好像吹散一只蒲公英般的:“祈夏,你不开心。”
“……”酒醺的温度在夜色里缠绵,仿佛不愿意让外人共享她的负面情绪,花祈夏迷离的思绪给予她的本能令她想否认,可是此时的不清醒,让这种本能变成了一种笨拙又生硬回避——她用怀疑的眼睛看着眼前模糊朦胧的人脸,好像在问“你是谁,怎么可以戳破我的心事”。谢共秋劲瘦而精窄的腰线随着他半倾身的动作,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在那副清冷出尘的眉眼漫上更深的担忧前,花祈夏晃掉了他的手。“我要打电话。”花祈夏时起时伏的思绪仍然紧抓着一条令她安心的线,她戳亮手机,嘴里边自言自语“我哥要担心了”,边在酒精和意识的撕扯里按了个聊天框语音。“哥……”电话接通,花祈夏的大脑和身体都在叫嚷着想睡觉想休息,她闭上眼呼出一口气,静静等了几秒,“哥。”那边没有应答,传来低沉的呼吸声。“不说话。”花祈夏按掉了手机,纳闷地抿了一下嘴。在落针可闻的昏暗中,谢共秋安静陪在她身边,那股无法倾泻的憋闷好像噬蚁在啃食一般,火红火红的洋牡丹被指甲抠断了花梗——“‘普通’的花祈夏在‘山海’的学生里,是个异类。”花祈夏忽然开口,嗓音清晰。她一直半阖着眼皮,静静望着灰银色的玻璃窗,那上面结了蛛网,谢共秋两瓣唇分开还未说出话来,女孩又自言自语道:“‘山海’的花祈夏,在‘普通’的学生里,也是个异类?”说完,她低头笑了笑,好像这一刻又彻底清醒过来,将那朵颜色妖冶的洋牡丹放到鼻尖,埋进去绵长而用力地吸了一口花香。然后那股郁闷似乎就消散地无影无踪了,“哎呀妈呀……顺口溜儿,我可太有才了,嘿嘿……”“……”女孩脊背的轮廓在晦暗的空气中,显得瘦而韧,她抱着自己怀里的花,清新与污浊泾渭分明,却忽然令她身边的男人心里一疼。这一刻,谢共秋似乎才真的懂了,就在这座城市,就在这里的海边,燕度曾掷地有声质问他的话:女孩的路也是会磨脚的,没有旁人想象得平坦顺遂,而那些昂贵的,疯狂的,偏激的……她走过一条路,扭过头来时身后会不会都是他们这些人的影子。……那。她自己的脚步呢……?“你为什么来这里?”就在谢共秋沉默的时候,花祈夏一下子抬起头,眼睑颤动中溢出卷土重来的醉色,“谢共秋?”但谢共秋从始至终都静静凝望着花祈夏的眼睛,那两颗琥珀不因光线亮度而黯淡,瞳孔上侧折射着窗外银灰的光影。他靠近了,没有坐下,而是轻轻半蹲下身,昂贵的西装裤膝盖处留下一片灰印。“祈夏,哪里不舒服。”谢共秋仰头缓声问她。花祈夏脸上没有醉态,在外人看来根本看不出她已经醉了,但那双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微潮微湿。她就用这样的眼睛看着谢共秋的时候,有人鼻息轻滞,那段被约束在衬衣领下的脖颈,泛起一抹不为人所知的粉白。啪。楼道里响起一声浅而脆的巴掌音。连谢共秋本人也被侧脸突如其来的一下拍愣了,眼睛微微睁大。那力道不重,但掌心拍在脸颊上的声音,在安静漆黑的楼道里格外清脆响亮。花祈夏收回手,摊开手掌:“蚊子。”掌心昏黑什么也看不见。接着她“啪”打在自己脖颈间,燥热的空气里盘旋着扰人的“嗡嗡”声,蚊子仗着黑暗甚至有了越挫越勇的架势,女孩挠了挠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过了五秒。啪。又是一巴掌。打在谢共秋左手的手背上。由于光线不佳打得偏了,她食指碰到了他坚硬的表盘,花祈夏吃痛地蹙了蹙眉。她用力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慢慢辨认出是谢共秋,接着目光又落入上方灰色的玻璃,在谢共秋开口前,她散乱滑行的思绪终于坠落到一个切实的角落里。花祈夏嗓音清晰,依稀带着丁点儿控诉:“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我没说先吃饭,你不能让我先吃饭,我要说话。”谢共秋大脑迅速拆解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瞬时间意识到花祈夏是在说吃饭前的事。他没有犹豫地对她道了歉。接着呼吸绵沉,耐心而温柔——“你说,我在听。”花祈夏眼珠下移,低垂着眼睛想了半晌,忽然又给了他一拳:“我现在不想说了!”谢共秋肩膀挨了一下,身形岿然不动,过了一会儿,花祈夏又说:“我在看资料想事情,很重要,不能打断我。”谢共秋想起他夹给花祈夏的鳕鱼块,“我怕你饿了。”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