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昙盛郑重颔首:“朕即刻派兵起行。”
德智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炼制帝尸佛,大损修为,须得闭关一段时日。”
“军中诸事,仰赖陛下处置。”
高昙盛点头:“方丈尽管放心,朕必能旗开得胜,一举拿下河西陇右。”
待德智和尚转入静室,他出了宝殿,来至斋堂,蓦然开口:“高楷身在何处?”
身侧一名亲卫回言:“正在后院厢房之中。”
高昙盛低声道:“派人于今夜子时起火,将他烧死。”
亲卫不敢迟疑:“遵令!”
高昙盛哂笑道:“方丈太过妇人之仁,竟纵容高楷存活于世。”
“他不过肉体凡胎,一举杀了便是,何须留他在此,招惹变故。”
若非忌惮方丈所言,他早已派人刺杀。
“若以火烧之,佯作意外,便是他命不好,合该身死。”
高昙盛冷冷一笑。
正得意时,忽见一个小沙弥匆匆而来,低眉道:“陛下,皇后殿下将您赐下金银财帛、奇珍异宝,皆打发了。”
高昙盛面泛怒火:“耶伦,朕待你不薄,何故拒朕于千里之外。”
“回宫!”
“喏!”一众小黄门,僧兵、亲卫,簇拥着高昙盛回返皇宫去了。
……
昼夜轮转,又是月黑风高之时。
僧房之中,高楷正手捧书籍翻阅,蓦然神色一动。
“这西北风沙大,天干物燥,又是这木头房梁,茅草铺床,极易燃烧。”
“观今夜天色,东南风席卷,正是风助火势,稍有不慎,火烛一倾,便是一场大火。”
他抬头一望,只见头顶紫光飞旋,凝成华盖,其下,一尊大鼎载浮载沉,吞吐无量气运。
然而,这大鼎四周,莫名有一道道黑气,纠缠而来,欲吞噬大鼎。
“白日里,我观德智并无杀意,如今,却又纵火烧我。”
“如此转变,颇不寻常,恐怕有他人窥视,杀心炽热,欲置我于死地。”
他转念一想,冷声道:“高昙盛?”
正思量时,忽见火星四射,落在厢房四角,一沾上这木梁草顶,如沸水泼入滚油,登时熊熊燃烧。
迅速蔓延,覆盖数座厢房,一时间火光大炽,照彻夜空。
诡异的是,这般大火,寺中却无一人发觉,除却火焰吞噬房梁的“哔啵”声响,再无动静。
高楷眉头一皱,透过窗子缝隙,向外一望,却见厢房四角,皆堆积柴薪,火星一点即燃,将整座后院笼罩其中。
“高昙盛,果然狠辣。”
“他可是佛门弟子,竟不惜在寺中放火杀人。”
火光冲天,热浪一阵阵袭来,浓烟弥漫,眨眼之间,便将整座厢房吞噬。
“砰!”一根房梁轰然坠下,火星爆裂。
高楷侧身避过,环顾四周,不由蹙眉。
这厢房颇为严实,大火蔓延,一时寻不得破绽逃出。
正焦急时,忽见一道幽蓝之光闪烁,水汽弥漫,暂且压制火势。
幽光轻旋,忽然现出一人倩影,其花容月貌,恍若月宫仙子。
高楷定眼一观,惊讶道:“鸾儿?”
敖鸾万福一礼:“鸾儿算得表哥有难,特此前来相助。”
高楷笑道:“有鸾儿相助,我可无忧。”
敖鸾展颜一笑,纤纤素手一挥,水光涌动,将房中大火熄灭。
正要施法尽去火势,却见高楷摆手道:“且慢。”
“高昙盛、德智二人狼狈为奸,造下诸多杀业,又纵火杀我,我不妨将计就计,还以颜色。”
敖鸾眼眸一亮:“表哥有何妙计?”
高楷不答反问:“鸾儿可有宝物,可暂且避过火焰?”
敖鸾轻点螓首:“正有一枚避火珠,为家中珍藏。”
她一抬手,一颗宝珠盈盈而现,荡开淡淡幽光,仿若涟漪一般。
四周火舌一触,便再不能寸进。
高楷面露喜色:“高昙盛既要杀我,我不妨佯装死于大火之中。”
“有劳鸾儿,将这火焰牵引出去,蔓延至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这三座建筑。”
“万佛寺既以活人为金身佛,如此狠毒,我等便纵火焚烧,毁个干干净净。”
“叫其等谋划成空,自作自受。”
敖鸾笑道:“若能做成此事,不失为一桩功德。”
她将避火珠交予高楷,一人出了房门,拂袖一挥,便见熊熊烈火,倒卷而回,散作漫天火星,落在中轴线,三座大殿之上。
只见星星之火,转瞬之间炽光大盛。火舌漫卷,将砖墙朱柱,飞檐斗拱,尽皆吞噬,熊熊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