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在穿堂风中忽明忽暗，陈青阳攥着刻满饕餮纹的竹篾刀，看师父苏三更给第七具纸人缠上浸过黑狗血的麻绳。搜索: 玩家书域 cqwanjia.com 本文免费阅读那些惨白的指关节里塞的不是寻常糯米，而是从乱葬岗死人嘴里撬下的槽牙。

"师父，田家阿姐真是被山神娶走的？"

少年手指抚过纸人新娘的盖头，三天前溺死在落洞的田小娥就穿着这身纸嫁衣下葬。檐角铜铃突然发疯似的狂响，夜风裹着沱江的腥气撞开半扇门板，青石板路上凭空出现两行湿脚印。

瘸腿老匠人把朱砂混着尸蜡点在纸人眉心，昏黄光晕里，他后背隆起的肿块把影子扯得歪斜："记住，咱们扎的不是纸人，是活人欠阴司的债。"

话音未落，义庄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唢呐声。十七盏引魂灯顺着沱江漂来，每盏灯芯都裹着片带血的指甲。陈青阳的阴阳眼突然刺痛，他看见纸人新娘的盖头无风自动，底下赫然是田小娥布满尸斑的脸！

"青伢子！封门！"

苏三更甩出腰间墨斗，黑线在空中绷成北斗状。陈青阳踉跄着将掺香灰的糯米撒向门槛，血水却从嫁衣下摆渗出，落地变成红头蜈蚣。纸人眼窝里黏稠黑液腐蚀着墨线，青烟裹着腐臭味首冲脑门。

"师父！墨线要断了！"

竹篾刀突然滚烫，刀柄饕餮纹发出低吼。义庄传来麻阿婆沙哑的呼唤："三更老鬼，你的守夜灯...灭了。"

苏三更布满老茧的手按住少年天灵盖，陈青阳感觉有滚烫液体顺着脊椎流下。师父灰布衫下露出半截青铜脊骨，那些蝌蚪状的符咒在皮下蠕动，像活过来的经文。

"去沱江东岸找龙九爷。"老人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告诉他...尸匠家的看门狗，该换链子了。"

纸人新娘突然尖啸，灵堂所有纸扎瞬间自燃。幽蓝火焰中，田小娥脖颈的齿痕清晰可见——那不是人牙印，倒像是长着鳞片的怪物啃噬的。

陈青阳被推出后门时，听见师父的瘸腿在火里发出脆响。雨幕中的石板路泛着油光，他回头望见燃烧的纸扎铺像盏巨大灯笼，火光里隐约有蟒蛇状的影子缠住房梁。

"快走！"麻阿婆从巷口阴影里拽住他，老蛊婆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九骨尸灯还剩三盏，够你撑到渡口。"

沱江渡船的老艄公正在补渔网，船头那盏气死风灯照得他满脸褶子发青。陈青阳攥着师父给的青铜铃铛，突然发现老艄公补网的梭子，分明是半截人的腿骨。

"后生仔，夜渡要加钱嘞。"老艄公咧嘴笑，缺了门牙的嘴里爬出条蜈蚣，"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江面忽起浓雾，十七盏引魂灯再次浮现。陈青阳的阴阳眼看到每盏灯下都拖着具尸体，那些泡胀的尸首脚腕拴着红绳，正随着灯影往渡船漂来。

"开船！"麻阿婆甩出把银粉，老艄公突然惨叫。他补网的右手开始腐烂，指节像蜡烛般融化滴落。陈青阳这才看清，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皮正在脱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尸斑。

渡船在浓雾中摇晃，船底传来指甲抓挠声。陈青阳探身去看，江水里浮着团黑发，发丝间有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麻阿婆的银镯突然裂开，爬出只通体碧绿的蝎子。

"别看水！"老蛊婆掰开他眼皮抹上腥臭液体，"那是落洞女在找替身......"

话音未落，船头的气死风灯突然熄灭。浓雾里传来锁链拖地声，十七具尸体同时抬头，他们脖颈的齿痕竟与田小娥的一模一样。

陈青阳怀里的青铜铃铛疯狂震动，他看见对岸亮起盏翡翠色的灯笼。灯笼光晕里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左眼位置闪着诡异的绿光。

"龙九爷..."麻阿婆的声音突然发抖，"他眼眶里嵌的...是尸王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