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爹拽着媳妇的胳膊往山道另一头走，阿菊娘踉跄两步，背篓里陶罐“哐当”砸在石头上，裂成几瓣。本文搜：读阅读 duyuedu.com 免费阅读

黄澄澄的糙米混着泥沙洒了一地，阿菊爹抬脚就踹：“败家娘们！连个罐子都背不稳！”

李虞攥紧拳头要冲过去，程知一把薅住她后领子：“甭管！先看阿菊！”

母女俩蹲到草席旁,程知掀开阿菊眼皮，指腹搭上她滚烫的腕子。

李虞借着背篓里翻出退烧药，掰了片塞进阿菊干裂的嘴唇。

“水！”程知扭头冲人群喊。

李恽麻利递上竹筒，程知捏着阿菊下巴灌了两口，药片顺着喉管滑下去。

阿菊烧得通红的脸抽动两下，突然“哇”地吐出一滩酸水。

“哎哟！别是瘟病吧！”王婶子捂着鼻子后退三步，人群“哗”地散开个圈。

里正抄起拐杖往地上杵：“都慌啥！程妹子说能治就能治！况且阿菊一直同俺们在一起，去哪儿染的瘟病，我看你有鸡瘟！”

程知顾不上搭理，扯开阿菊衣领散热。李虞偷偷拿出湿巾擦她脖颈，布巾刚挨上皮肤就腾起白汽。

李恽蹲在旁边扇风，汗珠子顺着下巴颏往草上砸。

“里正叔,咱们先走吧，我和当家的抬着阿菊。”

程知观察了半晌阿菊，紧闭着眼，一时半会应该醒不过来,只看她能不能退烧了。

午后时分，日头毒辣辣烤着山道，逃荒队伍拖拖拉拉挪到片树荫下。

泽儿捧着半碗米汤凑过来，黑黢黢的手指头捧着：“虞姐姐，给你和程婶婶喝。”

“谢谢泽儿。”

李虞刚要接，阿菊突然睁眼，枯枝似的手抓住碗沿就往嘴里倒。

米汤顺着嘴角往下淌，呛得她直咳嗽。李虞拍她后背：“慢点！慢点！不够锅里还有。”

这话像火星子溅进干草堆。几个半大孩子舔着嘴皮想往锅灶边蹭，被自家娘拎着耳朵拽回去：“看什么看！那是菩萨赏给你们虞姐姐的米！别给我讨嫌！”

阿菊几乎是一口气喝完了粥，还伸出舌头急切地舔着碗底的几粒米。

泽儿“哇”地哭出了声,“这是我省下来给虞姐姐和程婶婶的！”

阿菊似乎被这声尖锐的哭声才给哭醒，她看看李虞，又看看程知，又低头看看干净的瓷碗。

好不容易退烧了的脸又“腾”地红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还以为……”

还以为是爹娘给的，她太饿了，感觉饿了几十年一样，光是闻到粥香就忍不住全部吞入肚子里，哪怕吃完以后惹来的是永无止尽的怒骂和暴打。

可，可她茫然四顾，她爹娘呢？为何她会在李虞和程娘子这里？

“你别哭了，我拿东西补给你。”阿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左摸右摸，却忽然顿住。

她藏在胸口的几块铜板不见了。

阿菊瞳孔骤缩，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扭头想要跑，忽然被程知一把拽住后衣领子。

“做什么？才退烧就要跑来跑去？是不是饿了？”

阿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碗白花花的粥，她从出生起，都没见过这么漂亮又香的粥！

“泽儿，你阿菊姐姐生病了，所以才不小心喝了你的粥。”

李虞摸了摸泽儿的头，耐心地解释道，又从兜里摸出把小弹弓，这是她路上闲着没事做的。

她拾了块石头，瞄准，飞出，对面树上的一片枯叶慢悠悠晃了下来，“看，这样子，是不是很好玩？送给你。”

泽儿其实也没哭出泪水来，毕竟一整天只喝了一小口水。

就是太震惊了，省出来这点粥，他的肚子还咕噜噜叫呢！

他吸了吸鼻子，珍惜地摸着小弹弓，满眼的欢喜。乖巧点了点头，而后又红了脸，“虞姐姐，明日我再把我的粥给你。多谢你和婶婶救我爷爷。”

李虞刚想开口说不用了，又瞧见泽儿眼底的小心翼翼，话又给咽了回去。

“好，谢谢泽儿了，对了，姐姐这里有个很不好吃的东西，但是你婶婶一定要姐姐吃你能不能帮帮姐姐？”

泽儿睁大了眼睛，极其小心地瞄了眼和阿菊正在说话的程娘子，而后压低了声音：“什么？”

李虞在兜里掏啊掏，掏出来了块指甲盖大的黑巧克力。

她一看泽儿突变得怜悯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这不是泥土，是吃食，只是姐姐不喜欢这个味道，你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