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算俺张聚财一个!”
“当家的!”
“爹!”
张聚财的媳妇和儿子铁铮子哭喊起来。
张聚财扭头,瞪眼,“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揍你们娘俩!这种好事,几十年都碰不上一次,该笑!”
李行山缓缓点头,
“好!那就李吃肉,李小呆,张聚财!今晚,便由你们三人,代表我张家村,去王村祠堂前,摆下祭台,拜过我李张两姓的列祖列宗!”
他又转向张显贵,
“显贵,你即刻去后山防空洞,把当年藏在那里的手榴弹、土炸弹都给老子挖出来!”
“长恒!”李行山又看向李永恒,
“你去你三爷家,把他家那门山炮给拉过来!”
那场席卷全国的战争结束不过四十余年,村里藏着些“家伙事儿”并不稀奇。至于还能不能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李张两姓历代先祖的画像被郑重请出,一共六幅,画中人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最久远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
“拜列祖列宗!”
李行山率先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祠堂内的女人早已被请了出去。此刻,所有留下来的汉子,无论老少,皆神情肃穆,跟着齐刷刷跪倒一片。
祠堂门口,铁铮子他娘被老花婶搀扶着,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片刻后,李宏壮急匆匆从祠堂内跑出。
约莫五六分钟,李宏壮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和三个粗瓷大碗,又一头扎进了祠堂。
“哐当!哐当!哐当!”
瓷碗狠狠砸碎在地的声音,接连从祠堂内传出。
紧接着,是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
李吃肉、李小呆、张聚财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了祠堂。
他们三人由李行山等几位老者陪同,肃立于祠堂正门。
其余的汉子则面沉似水,各自快步散去,奔向自家方向。
不多时,村里的裁缝“缝裤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三件崭新的棉袄,递给李吃肉三人。
“棉袄里子俺给你们多纳了几层厚布,还塞了些桐油浸过的木块,穿着或许能挡挡。”
李吃肉咧嘴一笑,接过新棉袄在身上比划着,
“缝裤子,够意思!等俺死了,一定在天上保佑你小子多娶几个婆娘。”
“呸呸呸!别死啊死的!都给老子囫囵着回来!只要你们活着回来,往后每年,老子都给你们做一身新衣裳,不要一分钱!”
“那感情好!”
李吃肉乐呵呵地脱下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袄,小心翼翼地将新棉袄穿上,
“嘿,真暖和!”
李小呆左右看看,忽然开口,“你们……看到二狗子了嘛?”
他这一问,在场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是啊,从头到尾,好像,都没人瞧见过张诚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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