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翻倒,顾九黎摔在地上,身体抽搐着,指尖抓挠心口的病号服,像要把什么东西抠出来。凌寒扑过去撕开他的衣襟,只见他胸腔皮肤下凸起锁链的形状,青黑色的,正往心口钻——兵主残魂的虚影趴在他心口,利齿咬着他最后半魂,那魂火微弱得像风里的烛,随时要灭。
“青铜棺……夹层……”顾九黎攥着她的手腕,往书柜方向拽,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婚书……”
凌寒劈碎书柜木板,里面藏着块青铜棺残片,是当年青铜棺炸开时她捡的,残片缝里嵌着张褪色的婚书——是永初三年的合卺夜,兵主用朱砂写的生辰八字:“兵主,永初元年正月初一生”,旁边添了行娟秀小楷,是阿箬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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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心饲煞 换卿轮回」
“原来你早知……”凌寒的指尖抚过字迹,纸页脆得像枯叶,“你早知道要剜心……”
顾九黎突然暴起,兵主操控着他的右手,猛地掐住她的脖颈——“现在知道太迟了!”他左眼的金雾凝成实质锁链,“嗖”地扎向她心口,“你的心,正好给我补魂!”
婚书突然“哗”地展开,阿箬的银蝶群从墨迹里涌出来,蝶翅裹住锁链,金粉簌簌往下掉。凌寒借着这一瞬,瞥见顾九黎左臂的皮肤下,有铭文在发光——是他自刻的,之前被病号服挡着没看见:【血清+巫血+零下百度=净煞】
“冰柜!”凌寒猛地想起什么,往实验室冲。
冰柜的警报在此刻尖鸣,红色的“-100c”字样在屏上闪烁,正是血清原型瓶的刻痕温度。她踹开柜门,抓出那瓶冰蓝的血清——瓶身凝着厚霜,是顾九黎前几日偷偷调的温。
兵主惊怒地撕扯顾九黎的魂魄,锁链勒得他喉间冒血:“蠢货!这术法要宿主自愿转移残魂!她不自愿,你死了也没用!”
“我自愿。”凌寒震碎血清瓶,冰雾漫出来,她抓起桌案上的手术刀,刀尖对准自己心口——她是兵主容器,只有她的心头血能引残魂,她早该知道的。
剧痛没传来。
顾九黎的左手抢先握住刀刃,掌心被划得鲜血淋漓,他却没松,另一只手摸出支麻醉剂,扎进她颈侧——“唔”的一声,麻药迅速漫开,四肢突然发软。
她倒在他怀里,视线渐渐模糊。顾九黎的脸凑得很近,嘴角噙着个浅淡的笑,是诀别的温柔:“当年在祁连山……你护了我……”他的指尖抚过她心口的疤痕,“轮到我……护你了……”
他抬手,将手术刀转向自己的心口。
晨光刺破窗棂时,凌寒在病床惊醒,颈侧的麻醉针眼还在疼,抬手摸去,是湿的——不知是泪还是汗。床头柜上放着青铜浑仪,星轨停了,指针稳稳指着雪山,像凝固的银。仪座下压着张便签,字迹潦草,是顾九黎的:
“我去晒晒太阳。记得给三号试验田除虫。——九黎”
她抓起背包冲出病房,麦田上的晨露还没干,轮椅的辙印碾过麦茬,往雪山的方向去,辙印里落着片青铜残片,是浑仪上掉的。凌寒沿着辙印追,却在田埂边踉跄着停步——顾九黎昨夜摔倒的地方,冒出株嫩苗,叶片是银绿色的,脉络像极了婚书上的笔迹,叶尖托着颗冰晶般的露珠。
她踮脚碰了碰露珠,冰凉的,透过露珠,看见里面冻着半片婚书残页,朱砂写的八字洇着血:
「凌晚晚 永初三年腊月初七生」
是她的本名。当年兵主给她取的,后来她上了战场,才改叫凌寒。
“轰隆——”
雪山之巅突然传来冰川崩裂的轰鸣,震得麦田里的麦穗都在颤。凌寒抬头望去,祁连山的方向腾起道金红的光,像有人在雪巅燃了把火,光里裹着银蝶的幻影,绕着山巅转了三圈,慢慢散了。
田埂上的嫩苗突然晃了晃,叶尖的露珠滚落,滴在泥土里,没了踪影。叶片舒展开,露出背面的字,是用叶脉拼的,细得要凑很近才能看清:
“等麦子熟了,就回家。”
凌寒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叶片,暖的。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童谣,还是昨夜那首,念念的声音最响,混着风,漫过麦田,往雪山的方向去。她知道,他没走,只是换了种方式,守着这片他和她一起种下的田。
晨露落在麦叶上,亮晶晶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