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张赞禹竟有种九皇子本来就在的错觉。
他的嘴角抽了抽。
合上书卷,他走到夏景的案桌前。
夏景满脸无辜,装得很完美,薛昭矩低着头,怕自己的表情暴露了九皇子。
宁承睿幸灾乐祸,甚至想要告发夏景,但想到鼻梁的疼痛,没开口。
这让夏景意外,看在宁承睿这么乖的份上,就不找他麻烦了。
除了宁承睿,可能告发他的,还有宁高祥。前天,夏景刚顺走了宁高祥的羚羊木雕。
五皇子宁源中也有作案动机,他母亲端妃,因为娴妃势力,直接或间接地遭了不少罚。
又让夏景意外的是,站出来告发自己的,不是宁高祥也不是宁源中,而是最没存在感的六皇子宁文焕。
“张师,九皇子是刚刚从窗外翻进来的。”宁文焕起身道。
夏景在心里啧一声,在复仇小本本上记下了宁文焕。他还算平静,逃得掉惩罚最好,逃不掉也正常。
张赞禹看着宁文焕,没有说话,又低头看夏景。
他抽出夏景手下的描红本,拿一张纸铺在男孩面前,压上镇纸。
“人之初,性本善。写。”张赞禹道。
这是考起了默写。
夏景用毛笔写上,笔法稚嫩,但字没有错误。
“不错。”张赞禹将描红本还给夏景,扭头对宁文焕道:“你也坐下吧。”
宁文焕面色沉郁,没有坐下,昂头问:“九皇子犯错,张师为何不罚?”
夏景钦佩地看他。原本夏景还想着,宁文焕是不是受了指使,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是宁文焕‘路见不平’。
他摇摇头,宁文焕居然还敢问为什么,真是胆大包天。
“九皇子错在何处?”张赞禹走到宁文焕身前。
他身高八尺,立在十岁的宁文焕面前,影子如同一座高山压下。
“九皇子迟到,岂能无错?”宁文焕顶住了张赞禹的威势,倔强地抬头看他。
夏景心想,这六皇子至少勇气可嘉。
张赞禹从袖子里掏出戒尺:“伸出手来。”
宁文焕眼角抽搐,咬紧了牙齿,良久才伸出了手。
戒尺落下一次:“九皇子是六皇子的弟弟,当唤‘九皇弟’而不是‘九皇子’!”
戒尺落下第二次:“九皇子是六皇子的弟弟,兄长见到弟弟犯了小错,应想着帮忙纠正,而不是想着告发让弟弟受到打骂!”
戒尺落下第三次,但在半空停下:“六皇子是皇上的孩子,却只看到了规矩。”
张赞禹的话语一声比一声严肃,三句话后,他收起戒尺,厉声道:“还不坐下!”
宁文焕身子一颤,白着脸坐回了凳子上。
屋子里一片寂静,就连宁源中都收敛了许多,歪着的身子变正了。
宁承睿和宁高祥后怕不已,还好他们没有站起身。五个伴读更是一动不敢动。
夏景也很惊讶,惊讶的是张赞禹行为的逻辑。
夏景想,宁文焕告密的时候,张赞禹没有惩罚他,也没准备放过自己,是考校了自己的学习进度后,才轻轻放下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