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明明是安慰，但凌王却不觉得有什么高兴。

他无法理解自己心中的烦躁，毕竟他很认同沈涟漪的话，不仅认为有道理，更对其思维逻辑很是赞赏。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凤北辰问。

沈涟漪不解，“王爷指哪方面？是金疮药厂还是……”

“你和你那个梦中人，”凤北辰极力稳定情绪，“难道相认了，就这么分开？”

沈涟漪没说的是，两人不是第一次分开了。

她想了想，随后认真回答道，“我这人，有一个习惯。”

“什么习惯？”

“在琢磨不透整件事情之前，不会轻易下决定，尤其是比较重要的决定。”

凤北辰挑眉，“好习惯。”

“所以，我没想明白整件事之前，不会怎样。”

“这也是你说不会提前和离的原因？”

“对。”

凤北辰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冷静得可怕，却也知道，这种冷静的代价往往是悲惨的过去——因为人生不允许失误，所以不得不处处冷静。

正例如，他年幼时母后皇兄健在，他可以恣意妄为；但母后离世皇兄驾崩、皇位和侄子性命岌岌可危后，他也没了任性的资本。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沈涟漪看到了那条船，“这船，真是你随手捞的？”

凤北辰犹豫了下，“是。”

……

这一夜，明明应该通宵狂欢的京城，临时紧急开始宵禁；这一夜，本应喜气洋洋，却酿成京城内少见的悲剧。

负责中宵节的涉事官员如何严惩，不得而知。

深夜。

凌王府，闲云居。

池水旁的平台，沈涟漪席地而坐，她未梳发髻，长发倾泻而下，一丝丝垂在白色丝绸长裙上。

一阵晚风吹来，吹得池面波光粼粼，也将池水中倒映的灯光打碎，斑斓地映射在女子光洁的面庞上。

沈涟漪如同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盯着身旁的小船。

不远处，血月默默守着，却未靠近。

同样守着的还有小娴。

小娴思忖要不要上前，她知王妃生性凉薄，不喜欢和她们有过多的交涉，也不喜欢闲聊，更不喜欢被人探究隐私。

然而现在王妃的表情十分落寞，她又放心不下。

却在这时，沈涟漪抬眼，“小娴，你过来。”

小娴吓了一跳，急忙稳定了情绪，快步上前，“王妃，奴婢在。”

沈涟漪抬眼看向池中，“金疮药厂，进度如何。”

“回王妃，金疮药厂进展顺利，而且对接的官员说，三日内会将款项银两送来，到时候奴婢将账目拿给王妃看。”

沈涟漪点了点头，“杨氏药铺还空着呢吗？”

“空着呢。”

“你做个准备，我可能要在那开一个药铺。”

小娴一愣，药铺？

沈涟漪点头，“这药铺的经营范围只面向京城前来看诊的病人，而且只出售煎制好的药，不卖未制作的药材。”

“王妃恕罪，但奴婢认为这样不妥，首先煎制药材会让成本增加，但治病本就开销大，生病的百姓未必能掏得出这么多的银两来买药。”小娴说出心中想法。

“我本来也没打算做多大的买卖，每天有十个病人就够了。”她要的不是银子，而是真气。

不能去万花楼，她就得找其他真气来源。

虽然兵营源源会使用金疮药，但是距离太远，真气太少，晚上给凌王简单镇痛就几乎用了所有真气。

小娴见王妃主意己定，只能道，“是，王妃。”

“你放心，”沈涟漪起身找来鱼食，抓了一把扔水里。本来还睡着的锦鲤，看见有食物，顾不上睡觉急忙冲上来抢食，也为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热闹，“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全程不需要你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也不需要你面对什么困难、承受什么压力。”

小娴窘迫，“奴婢无能，但奴婢也想分担王妃的烦恼。”

沈涟漪失笑，“卖个药能有什么烦恼？我背靠凌王府这么大的资源如果还有烦恼，百姓就不用活了。”

“那王妃在烦恼什么？”小娴赶忙改口，“抱歉，奴婢不应该多嘴，奴婢掌嘴。”说着就要打自己。

“不用，我这没那么大的罚，最多我不回答而己，”沈涟漪道，“我在烦恼……心很乱，莫名其妙的乱，甚至……不知从何而乱。”

同一时间，与闲云居距离不远的主院。

房间里，趁着没人，凌王扔下拐杖，尝试着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