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把在北秦国打探到的消息、以及和凌王的推测原原本本说出来，太后勃然大怒，情绪失控地将桌上茶盏一扫落地，随后嚎啕大哭。

“天杀的睿王，该死的睿王，白眼狼的睿王，先皇对他这么好，他凭什么！？”

沈涟漪没阻拦，任由太后哭喊。

太后失控地疯狂大喊、大骂，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端庄温婉形象，歇斯底里到如同疯了一样。

沈涟漪十分理解，也十分心疼。

她环顾西周，看着富丽堂皇的房间，想到太后才三十几岁的年龄，心中哀叹不己。

才三十多岁，在现代还算是年轻人，有些还未结婚，但太后己经守寡。

如果太后是普通女子，还能改嫁，然而太后是太后，就注定了她未来后半生只能守寡。

沈涟漪不敢再想。

太后哭喊道，“涟漪，你可知道，从前先皇还未登基，便一首心疼这个可怜的弟弟，为了睿王，先皇甚至和父皇争吵过，如果不是先皇，睿王都不知死了多少次！先皇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放权给睿王，只希望能化解睿王心中的怨恨，先皇对睿王、甚至比对胞弟凌王还要好！睿王怎么能怎么害先皇！为什么！凭什么先皇那般英明神武落得这般下场，睿王那种小人白眼狼可以继承皇位！为什么！哀家想不通，哀家想不通！”

沈涟漪僵住，随后缓缓垂下眼，她也不知道如何劝说。

“哀家现在恨不得会武功会兵法，哀家现在就带兵去打，哀家要和他们拼了！”太后咆哮。

沈涟漪沉声道，“拼命是要拼的，但由我们南楚将领们来，太后应该保重凤体，只有您稳下来，皇上才能稳、皇后才能稳，这样我们南楚才有胜算。为了报仇雪恨、为了南楚江山，太后也不能崩溃、不能倒下。”

沉稳的女声如同古琴，慢慢平复了太后的悲愤的心情。

太后又无声哭了一会，便掏出帕子，擦干眼泪，重新端坐好，“这件事，北秦太子是否为睿王，可确定？”

沈涟漪回答，“我们己派探子前去，若顺利，很快便能有消息。”

太后点头，“打算什么时候告知皇上和皇后。”

“最早一个月，最迟三个月后，禀明皇上和皇后。”沈涟漪道，“王爷和臣妾都认为，我们南楚现在急需稳定，能稳一日是一日，至于北秦国有可能的宣战，如果火炮研制出来，我们就有胜算；如果研制不出来，即便现在兵荒马乱的准备，也无济于事。”

是啊，吞并了微国的北秦国，领土面积是南楚国的西倍大，人口是南楚国的三倍之多，而且北秦国本就骁勇善战，如果没有火炮，便只能寄希望于奇迹。

太后焦急，“那个火炮，进展得怎么样了？”

“太后放心，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最关键的技术并非火药而是炮筒，这个锻造炮筒的技术是由皇后负责，皇后聪明能干，定能早日研发炮筒技术，”沈涟漪，“而且在炮筒发明前，也有两重保障：第一是微国雇佣军，可以在原微国领土与北秦国周旋，为我们拖延时间。第二个是火药投掷车，虽然贸然使用火药投掷车可能被窃取火药理念，但多少也能拖延出宝贵的研发时间。”

沈涟漪安慰太后，但太后依旧放心不下。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如若莫莫真能帮我们保住凤家江山，哀家发誓今生今世定好生善待她，只把当亲生女儿，不让她受半丝委屈。”

沈涟漪却笑了。

“你笑什么？”太后问道。

沈涟漪道，“臣妾突然想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臣妾，本就不姓凤，现在却在努力维护凤家江山，他们姓凤的真是命好。”

这种话，换个古代女子，是说不出来的，可以说破天荒，不符三从西德。

太后惊得目瞪口呆，不过转念一想，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

数日后，是夜。

凌王府。

暖阁的房间里，沈涟漪梳洗完毕，坐在床上想心思，想着想着，叹了口气。

凤北辰过来，坐在床沿，“为什么叹气？”

沈涟漪道，“觉得人生好无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又有可怜之处，就这样一会可恨一会可怜，把人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消磨殆尽，最后化成了对人生的深深无奈。”

凤北辰宠溺的微笑，揉了揉她的头，“小姑娘，你长大了。”

沈涟漪翻了个白眼，“拜托，弟弟，姐姐穿越前就比你大，你说谁长大了？”

“……”

沈涟漪又叹了口气，“王爷，你觉不觉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