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了下来,李步蟾想逗她开心,她又何尝不是想逗李步蟾开心?
李步蟾背着竹篓,从村子里穿过,阡陌之间,鸡犬相闻。
时而有村民行走,呼儿唤女串门吹牛,擦肩之际,却不见一人跟李步蟾寒暄招呼。
这个总角小童似乎是透明的,他和村民之间,无善无恶,无冷无暖,似乎是字面意义上的“老死不相往来”。
到了村口,一株香樟亭亭如盖。
树下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不过五六尺高,七八尺见方,里头供奉着和善的土地公和土地婆,石头做的门枋上,刻着对联“佑四境平安,保一方清泰”。
为了请土地公两口子达成这个目标,每逢年节,村民不分贫富,总要过来给他们上供,殷实的是一块猪头肉,贫寒的也有一碗冷豆腐。
土地庙外,一些精力充沛的熊孩子,胯下夹着一根竹竿,口中怪叫吆喝,相互追逐厮杀,宣泄着他们的快乐。
这就是竹马,昨日祭扫,那金轮禅院的知客僧,还让李步蟾回家玩这个游戏来着。
李步蟾当然不会跑去骑竹马,他又不是头上长角的小孩子。
他背着竹篓从熊孩子中间经过,如入无人之境,没人叫他,他也没叫人。
虽然都是同龄的小孩,却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从村子出来,迎面便是一条大河,这是资水。
冬日枯瘦如老妪的资水,在春日的雨后,迅速丰腴起来,扭动着小腰,在此地扭出来好大一个弯,冲积出一片沙滩。
靠着这个沙滩,聚集了一两百户人家,形成了眼前这个村落,村名便叫沙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