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之所,平时用来接待访客,李步蟾顺着门户往里一瞧,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老脸。
那张老脸满是慈悲,是金轮禅院的住持,安化僧会圆通僧。
圆通僧站在门内,也看到了李步蟾,他微微一笑,立掌行了个佛礼。
皮司吏也赶了过来,刘敦书想要跟着进堂,却被皂隶拦在门口,李步蟾对他点点头,让他稍安勿躁,缓步迈上了公堂,孤身与德邦僧对峙。
知县钱大音端坐于堂上,他身材粗壮,面方口阔,身着公服,不怒自威。
皮司吏紧走几步,站在前首,跟他相对的是值堂书吏,两边各站着三个皂隶,杵着水火棍,棍上包浆莹然,颜色黯紫,不知打烂了多少人的皮肉。
八九岁的童子,青葱羸弱,就像一株刚刚插下的秧苗,本应在父母膝下享受抚爱,却不合时宜地站在了公堂之上。
冷寂的大堂,冷峻的官吏,冷笑的僧人,冷漠的目光,充满恶意,没有温度,恍若黑暗丛林。
“小施主,公堂法度森严,实在不是你来的地方,还是回家骑你的竹马去吧!”
德邦僧靠了过来弯下腰,一片阴影将李步蟾罩住,“再怎么说,也要待你口中狗窦不亏,再来对簿公堂不迟。”
狗窦就是狗洞,是调笑小儿齿缺之语。
李步蟾眼下正是换牙的年纪,门齿缺了一颗,“狗窦又如何?”
李步蟾冷声道,“口中狗窦,就是为你等所设,让你等可以从此间爬出狂吠。”
“你个……”
德邦僧不提防李步蟾这般嘴利,脸色一变,正待还嘴,只听得堂上惊堂木“啪啪”脆响,他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