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一抖,刚夹起的肥肉片“啪嗒”掉回饭盒,这白菜的香气竟把他珍藏的腊肉都比下去了。
“老席,你这也太香了吧!”
老齐伸着脖子凑过来,话没说完就被那土豆片勾了魂。
薄如蝉翼的土豆片炒得金黄透亮,边缘微卷着镶了圈焦脆,黑木耳吸饱了油汁,在阳光下泛着乌光。
最绝的是那勾芡,明明没见着荤腥,却凝着层琥珀色的油膜,随着饭盒晃动微微颤动。
“咕咚”
全桌此起彼伏的吞咽声里,席父把饭盒护得更紧了。
他夹起片土豆往嘴里送,脆生生的“咔嚓”声像个小钩子,把隔壁桌的人都勾得直扭头。
嚼着嚼着竟尝出肉味来,那木耳滑溜溜地滑过喉头,后劲还泛着股说不清的甘甜,比昨儿年夜饭的炖肉还馋人。
会计小王实在忍不住,腆着脸递来自己饭盒里的酱牛肉:“席叔,换口菜行不?”
席父瞥了眼那块油汪汪的牛肉,居然摇头:“我儿媳妇交代了,这菜得趁热吃。”
说着又扒拉一大口,米粒沾到胡子上都顾不上擦。
最绝的是那菜香像长了腿,顺着风飘到隔壁院子里正在吃午饭的养猪队长一家。
正啃窝头的队长媳妇突然“咦”了一声,狐疑地嗅着空气:“谁家炒菜放香油了?”
转头就见见自家闺女手里的玉米饼子都捏的变了形。
席父饭盒见底时,全食堂的人都跟着咽了最后一口唾沫。
他意犹未尽地舔着饭盒盖上的油星,没注意身后已经排了三四个人,都是等着问他明儿个带啥菜的。
吃完饭后,席父活动活动身子骨,忽然觉得腰不酸了,连铲猪粪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
姜瀛玉挎着竹篮走进大队部院子时,正在树荫下歇晌的社员们顿时安静了一瞬。
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阳光透过槐树叶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白净透亮。
“哎呦,这不是席同志家的小媳妇吗?”
干活的张婶子最先喊出声,手里的算盘珠子都忘了拨。
“瞧瞧这水灵劲儿,跟画上走下来似的!”
姜瀛玉耳尖顿时红了,低着头快步往办公室走。
几个年轻后生看得眼睛发直,被自家媳妇拧着耳朵才回过神。
正在核账的妇女主任探出头,啧啧称奇:“席同志虽然腿脚不便,可这福气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