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时险些撞上灶台:“曼婷?我、我问过老乡,他说棉花地中午管饭……”
“放屁!”席曼婷抓起案板上的擀面杖就往地上砸,“根本没人管饭!我饿得啃别人施舍的糠饽饽!”
她伸出红肿的手掌,掌心还粘着黑乎乎的麸皮,怒道:“你看!你看啊!我手上还有着中午吃干粮的渣滓呢!”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咣当”一声响。
席砚南撑着铁盆边缘摔在地上,他刚刚正在擦身子,突然听到席曼婷冲进厨房对姜瀛玉大喊大叫的声音,一着急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湿发还滴着水,脸色阴沉的吓人:“席曼婷!”
他声音里的寒意让院里的老槐树都抖了几片叶子。
姜瀛玉突然弯腰干呕起来,苍白的指尖死死抠住灶台。
席父一个箭步冲进来扶住她,这才发现姜瀛玉的指甲全是青紫色,这分明是冻出来的。
“都闭嘴!”席父一声暴喝,似乎能把房梁震得落灰。
他一把扯过席曼婷的胳膊,那截手腕瘦得能摸到骨头。
“你看看你嫂子!她怀着身子给你哥熬汤做饭,自己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
席曼婷这才注意到,灶台上摆着半碗冷掉的玉米糊,边上还堆着姜瀛玉刚摘的野菜。
那些婆婆丁的根须上还带着泥,显然是她收工后现挖的。
“我……”
席曼婷张了张嘴,突然闻到姜瀛玉袖口传来的药香。
她猛地掀开对方的袖口,手腕内侧赫然贴着块膏药,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席砚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门口,轮椅卡在门槛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抓起姜瀛玉的手,膏药掀开的瞬间,底下露出大片烫伤的水泡。
“菜园浇水的铁桶漏了。”姜瀛玉想抽回手,却被席砚南攥得更紧,“不碍事的……”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大队里老支书的声音:“席家媳妇在吗?今儿多亏你教大伙儿怎么用省力的法子浇菜,娃他娘非要我送点鸡蛋过来给你们……”
话音戛然而止。
老人盯着院里剑拔弩张的场面,目光最终落在席曼婷沾着棉絮的衣领上,似乎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席丫头,你棉田的活计还是你嫂子特意找妇女主任求的情。要是换成其他的人,早被派去挖河泥了。”
席曼婷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父亲眼里的失望,兄长眼中的怒火,还有姜瀛玉藏在睫毛下的那抹水光。
厨房蒸腾的热气里,那锅炖肉的香气突然变得刺鼻起来。
“我……”
她喉咙里挤出个破碎的音节,却看见姜瀛玉悄悄把卷起来的衣袖放下,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没事的,都怪我没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