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安静下来,“你今年多大?”
席曼婷愣住了,抽噎着回答:“十、十九了。“
姜瀛玉顿了顿,“年轻人,分不清真话假话很正常。”
席曼婷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膝行两步,想要抱住姜瀛玉的腿又不敢,只能悬在半空:“嫂子你原谅我了?”
姜瀛玉伸出手,轻轻抚上席曼婷凌乱的头发:“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是……”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问嫂子,好吗?”
这句话说得温柔,却让席曼婷打了个寒颤。
她仰起脸,对上姜瀛玉平静如水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重重地磕了个头。
“我发誓!从今往后,谁要是说嫂子半句不好,我第一个撕烂她的嘴!”
席曼婷的声音颤抖却坚定,“要是我再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哎呀,发这么重的誓做什么。”
姜瀛玉连忙拉起她,转头对席父说,“爸,让曼婷搬回来住吧。知青点那么冷,她手都冻裂了。”
席父的胡子抖了抖,闷声说:“你说了算。”
席曼婷再也忍不住,扑进姜瀛玉怀里嚎啕大哭。
姜瀛玉轻拍着她的背,眼睛却看向窗外的老槐树。
树梢上,一只蜘蛛正在修补被风吹破的网,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好了好了,”姜瀛玉推开席曼婷,笑着替她擦眼泪,“去洗把脸,帮我把山楂洗了,咱们一会儿一起吃。”
席曼婷用力点头,小跑着去院子里打水。
席父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
席砚南握住姜瀛玉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
“你太善良了。”
他低声说。
姜瀛玉微笑,目光落在院子里正卖力洗山楂的席曼婷身上。
女孩的袖子挽得老高,冻得通红的手臂在冷水中来回搅动,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洗清所有过错。
“她毕竟是你妹妹。”
姜瀛玉轻声回答,心里却想着,蜘蛛结网时,总是先搭好最牢固的那几根丝。
吃午饭的时候,席曼婷简直像变了个人。
她抢着给姜瀛玉盛饭,把菜里仅有的几片肉全挑到她碗里,眼睛时刻关注着嫂子的需求,几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嫂子,咸菜要不要再来点?”
“嫂子,我给你换个软点的垫子吧?”
“嫂子……”
席父被吵得头疼,敲了敲碗沿:“消停会儿!让你嫂子好好吃饭!”
席曼婷立刻闭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
姜瀛玉抿嘴笑了笑,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到她碗里:“你也吃,这几天都瘦了。”
这个小小的关怀让席曼婷的眼圈又红了。
她扒拉着饭粒,突然说:“嫂子,姜南溪被公社记过了。书记说这是破坏革命同志团结,要她写检讨,还要在大会上念。”
姜瀛玉筷子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这事过去了,别再提了。”
“可是……”
“听你嫂子的。”
席砚南淡淡地打断妹妹。
午饭后,席曼婷抢着洗碗,哼着歌在院子里忙活。
姜瀛玉靠在窗边看着,席砚南推着轮椅来到她身后。
“真不怪她了?”他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