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了,席曼婷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她翻了个身,想起程志强站在柳树下的样子。
高大挺拔,像一棵不会弯腰的松树。
“下周公社放露天电影……”她小声重复着白天的邀请,心跳又开始加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来?会穿什么衣服?要不要提前去占位置?
隔壁房间传来兄嫂的低声交谈,席曼婷竖起耳朵,隐约听到“程志强”三个字。
她拉起薄被蒙住头,既害羞又期待。明天得问问嫂子,看电影穿哪件衣服好。
第二天清晨,席曼婷比往常起得早,特意换上了那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还偷偷用了嫂子的一点雪花膏。
姜瀛玉正在灶台前熬粥,看见小姑子进来,眼睛一亮:“今天怎么打扮这么精神?”
“没、没有啊。”席曼婷低头搅动锅里的粥,“就是随便穿的。”
姜瀛玉笑而不语,等席曼婷盛好粥准备端出去时,才状似无意地说:“对了,下周日公社放电影。”
席曼婷手一抖,差点洒了粥:“是吗?我还没注意通知。”
“你想去看吗?”姜瀛玉继续问,“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嫂子!”席曼婷声音突然提高,又赶紧压低,“我的意思是……你和哥难得休息,我自己去就行。”
姜瀛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柜子里有条新做的淡紫色裙子,你要不要试试?”
席曼婷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姜瀛玉温柔地说,“我们曼婷长大了,该好好打扮打扮。”
席曼婷感动地抱住嫂子:“谢谢你,嫂子。”
“傻丫头,”姜瀛玉拍拍她的背,“只要你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程家院子里,程志强正在水井边洗脸。程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来,递给他一条新毛巾。
“强子,下周日别安排活儿了。”
程志强擦脸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装什么糊涂?”程奶奶瞪他一眼,“公社放电影,你不是答应人家席家姑娘了?”
程志强的耳朵又红了:“我没答应。”
“手绢还在我这儿呢,”程奶奶从兜里掏出那块白底蓝花的手帕,“要不要我让大孙子跑一趟,给人家送回去?”
程志强一把抢过手帕:“不用!”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尴尬地站在原地。
程奶奶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你那件白衬衫我让大媳妇熨好了,放在你床头。”
程志强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谢谢奶奶。“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村子似乎都笼罩在一种微妙的期待中。
席曼婷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在镜子前多停留一会儿,而程志强劈柴时常常走神,有次差点伤到手。
周六晚上,席曼婷试穿了嫂子的淡紫色裙子,在镜子前转来转去。
“好看吗?”她紧张地问姜瀛玉。
姜瀛玉帮她整理领子:“特别好看。要不要编个新发型?我教你。”
席砚南坐着轮椅在门口,看着妹妹雀跃的样子,眼神复杂。
等席曼婷去厨房倒水时,他对妻子说:“明天我去趟程家村。”
姜瀛玉有些惊讶:“你要去见程志强?”
“嗯,”席砚南点点头,“总得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我妹妹这么上心。”
“别太严肃,”姜瀛玉提醒道,“曼婷会难为情的。”
席砚南叹了口气:“我知道分寸。”
夜深人静时,席曼婷躺在床上,想象着明天的见面。
她会早早去占位置,买两瓶汽水,如果程志强来了,如果他真的来了……
而在几里外的程家村,程志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已经三年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
窗外的蟋蟀声像是嘲笑他的犹豫,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挂在墙上的军装上。
他翻了个身,手指碰到了枕边的手帕。
那朵红梅在黑暗中仿佛仍在绽放,就像席曼婷低头时,脸颊上那抹羞涩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