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领提溜回来。
“二狗子?”姜瀛玉认出这是生产队长的小儿子,“你想听课就进来好好听,扒窗户算什么?”
男孩扭得像条泥鳅,眼睛却不住往黑板上瞟。姜瀛玉心念一动,递给他一块石板:“要不要学写自己名字?”
一刻钟后,当男孩歪歪扭扭写下“王志强”三个字时,他娘正好来找。这个总说“女娃读书没用”的妇人,看见儿子写的字竟红了眼眶:“姜老师,这、这真是他写的?”
午后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西厢房的窗棂上。
姜瀛玉正教女孩们用彩线绣字母,突然听见院里传来争吵声。
“......伤风败俗!”一个沙哑的男声吼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老祖宗的话能有错?”
姜瀛玉推门出去,看见席老爹正和个山羊胡老头对峙。
老人穿着褪色的长衫,手里拄着拐棍,正是村里私塾的老先生。
姜瀛玉记得他姓马,早年间中过秀才。
“马叔,您消消气。”席砚南挡在两人中间,“瀛玉教孩子们认几个字,不碍事的。”
“不碍事?”马老汉拐棍跺得咚咚响,“女子读书乱了纲常!我教了三十年《女诫》,还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
姜瀛玉刚要开口,小芳却从她身后钻出来:“马爷爷,姜老师教我们记账,以后娘去卖鸡蛋就不会算错钱了!”
“就是!”知秋也壮着胆子说,“我们还学怎么给伤口消毒,弟弟上次磕破头,我知道用盐水洗比香灰管用!”
马老汉被堵得说不出话,胡子一翘一翘的。这时院外又来了几个村民,都是听说吵架来看热闹的。
姜瀛玉心跳如鼓,却见席老爹突然转身进屋,捧出个红布包。
“马老弟,你看看这个。”席老爹抖开红布,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
竟是姜瀛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儿媳妇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省里领导都夸的!她愿意教村里丫头们,是咱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证书上烫金的印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有个妇女突然说:“俺家闺女昨儿回来,教会俺认粮票上的字哩!”
风向渐渐变了。马老汉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姜瀛玉叫住:“马叔,我正想请您当学堂的顾问呢。您学问深,教教孩子们《千字文》好不好?”
老人的背影僵了僵,没答应也没拒绝,拄着拐棍慢慢走远了。但姜瀛玉看见,他临走时偷偷抹了把眼睛。
晚饭后,姜瀛玉在油灯下批改“作业”。说是作业,其实是孩子们用树枝在沙盘上写的字,她挨个记在本子上。席砚南端来洗脚水,蹲下身要给她脱袜子。
“别......”姜瀛玉慌忙缩脚,“我自己来。”
席砚南不由分说抓住她的脚踝:“忙一天了,泡泡脚。”
温热的水漫过脚背,姜瀛玉舒服得叹了口气。席砚南的手法很专业,拇指按在脚心穴位上轻轻打转,这是他跟姜瀛玉学的。
“今天马叔那事......”姜瀛玉犹豫着开口。
“别往心里去。”席砚南往盆里添了点热水,“老辈人思想转不过弯正常。你猜怎么着?下午我看见他在祠堂门口教几个老太太认字呢。”
姜瀛玉扑哧笑出声,脚丫溅起水花。席砚南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盒:“给你。”
盒子里是把黄铜钥匙,柄上雕着朵小小的梅花。”西厢房的门锁换新的了。“席砚南低头给她擦脚,“以后那就是你的天地。”
姜瀛玉摩挲着钥匙上的花纹,突然说:“砚南,我想去趟省城。”
原来,她盘算着去找大学同学帮忙。
教音乐的林媛答应捐赠一批旧乐器,学农艺的赵志刚愿意提供蔬菜种子,姜瀛玉打算在学堂后院开辟个小菜园,既当劳动课,收获又能补贴伙食。
“好啊,我陪你去。”席砚南把她冰凉的脚塞进棉拖鞋,“正好接了个县文化馆的订单,要做二十套桌椅,得去买些好木料。”
夜深了,两人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子。雪后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撒了把碎钻,璀璨夺目。
姜瀛玉仰头望着星空,突然说:“等学堂稳定了,我想招些年纪大的妇女来扫盲。”
席砚南笑着捏捏她的手指:“到时候我给你打下手。”
他指着远处一颗特别亮的星星,“听爹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你爹和我爹,现在肯定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姜瀛玉靠在他肩头,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厨房窗口透出暖黄的光,映在雪地上像铺了层金粉。
席曼婷哄孩子睡觉的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