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姜瀛玉!”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媛抱着摞乐谱小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你可算回来了!我攒了五把口琴、三架旧手风琴......”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姜瀛玉无名指的银戒上,“你结婚了?”
阳光穿过梧桐叶,在戒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姜瀛玉笑着点头,正要开口,胃里突然又是一阵翻腾。
她慌忙捂住嘴,林媛的眼神立刻变了。
“你不会是......”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道让姜瀛玉想起村里的卫生所。
校医推了推眼镜:“妊娠六周,胎象很稳。”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瀛玉的学生证,“要继续学业的话,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
林媛搀着她走出来时,夕阳正把教学楼染成金色。
姜瀛玉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思绪飘回那个雪夜。
当时席砚南抱着她在院子里转圈,惊飞了一树麻雀。
“要告诉席砚南吗?”席曼婷小声问。
“当然。”姜瀛玉摸出珍藏的电话卡,“不过得当面说。”
她想象着丈夫听到消息时亮起来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电话亭前排着长队。轮到姜瀛玉时,她的手心已经沁出汗来。
转接等了足足十分钟,当席砚南气喘吁吁的声音终于透过听筒传来时,姜瀛玉的眼泪突然决了堤。
“砚南,我......我们......”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席砚南的声音陡然提高,“我明天就买票去省城!”
“不是。“姜瀛玉抹了把眼泪,嘴角却扬了起来,“你又要当爸爸了。”
听筒里传来“咣当”一声,像是凳子倒了。接着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姜瀛玉以为断线了。
“......我明天去买票。”席砚南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不,今晚就去车站等着。”
姜瀛玉破涕为笑:“傻子,才六周,校医说一切正常。”她贴着听筒轻声说着。
挂掉电话,姜瀛玉发现林媛和席曼婷都红着眼眶。三个女孩手挽手走在梧桐道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所以,”林媛突然站定,“你们那个女子学堂,还缺音乐老师吗?”
当晚的宿舍卧谈会变成了支教动员会。姜瀛玉展示着孩子们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字的照片,席曼婷讲述着诗瑶第一次写出自己名字时的场景。
到熄灯时,已经有六个同学报名寒暑假去村里支教。
月光透过窗帘缝洒进来,姜瀛玉轻轻抚摸着小腹。
她想起离村前夜,席砚南在油灯下刻木牌的样子。
他抿着唇,眉头微蹙,木屑落在他的睫毛上,像细碎的雪。
“我们的孩子,”她在心里轻声说,“你会看见一个更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