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的粗瓷大碗。
碗里,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
几根细细的、手工擀制的面条,整齐地卧在清澈见底的汤里。上面撒着几粒被切得细细的、翠绿欲滴的葱花。最中间,还卧着一个煎得两面金黄、边缘还带着一丝丝焦脆的荷包蛋。
仅此而已。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灵气逼人。
但这碗极其普通的面,却散发着一股……极其温暖、极其纯粹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香味道。
那香味,瞬间就压过了琉璃口中的“烤全羊”,也盖过了辩机口中的“白粥”,如同一个最温柔的“话题终结者”,让整个石室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面香吸引,停止了争吵。
冷月没有说话。
她只是走到云逍的床边,极其自然地坐下。
极其小心地,将云逍那轻飘飘的上半身扶了起来,让他那颗几乎没什么重量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自己那虽然冰冷但却异常稳固的肩膀上。
然后,她用那只总是握着淬毒匕首、杀人不见血的手,极其笨拙地、却又异常温柔地,拿起了汤匙。
她舀起一勺温热的面汤,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吹了吹,似乎在试探着温度。
确定不烫了之后,才极其小心地,送到了云逍那干裂的嘴边。
云逍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温暖,以及那股子朴实无华却又异常诱人的香味。
他那紧闭的双眼虽然没有睁开,但嘴唇却极其艰难地、极其配合地,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一勺温热的面汤,缓缓地滑入了他的喉咙。
化作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他身体里大半的寒意与痛楚。
云逍那一直因为剧痛而紧绷的眉头,在这一刻,极其微弱地……舒展开来。
琉璃和辩机看着眼前这幅充满了“静谧”与“温馨”的画面,都愣住了。
她们一个规划了“国宴级”的康复大餐,一个设计了“养生专家级”的调理方案。
两人为了“道统”争论了半天,结果……却被一碗最简单、最普通的阳春面,给彻底“秒杀”了。
凌风则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好像个小三。
不对劲吧,他妈的,月儿是我的女神啊,云逍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云逍还真没有什么想法,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不是,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还是懂的。
这一路走来他感觉冷月貌似对凌大少没那么排斥了,说不定自己这碗粥还是凌少的面子呢。
……
在喝下那口救命的面汤,身体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生机之后,云逍的神念也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余力,去“探望”一下自己那位刚刚经历过“思想品德再教育”的“老赖租客”。
他发现,自己的丹田气海,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修罗战场”。
八戒那庞大的魔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盘膝而坐、宝相庄严、但脸上却依旧带着深深悔恨与痛苦的英俊和尚。
他身上的魔气已经尽数收敛,只剩下最纯粹的佛门神力,以及一丝丝无法掩盖的上古妖神气息。
云逍的神念出现后,八戒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看着云逍,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也有一丝丝的……尴尬?
云逍看着他这副“做错事的小学生”模样,最终还是没忍住,在识海里极其“大度”地吐槽了一句:
“行了行了,别搁这儿装深沉了。房租的事儿以后再跟你算!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以后能不能别在我肚子里搞拆迁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八戒闻言,那张英俊的脸上,极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