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替我褪去厚重凤冠时,只差一点我就要在他温柔的眼眸溺死过去了。
可我谨记着母亲说的话,太子为君我为臣。做臣子的是决计不能拧不清,若是给自己脸面当他是丈夫,那是害人害己的错事,邬家也会跟着遭殃。这话太过残忍,因此我用心记着了,甚至洞房花烛夜,太子将我紧紧拥在怀中时,我也不曾忘记半点。可不知为何,在杨良娣入宫那日,我的心揪得生疼。我头一回独守空房,是杨良娣的洞房花烛。我不知道在床榻抱膝坐了多久,直到听琴小心翼翼说道:“娘娘,该就寝了。”这才从混沌思绪里抽离,顿时心也松开了,那夜我找到了忘却悲伤哭楚的法子。杨良娣生得娇媚,太子对她也颇为重视,因此我从不苛责为难她,甚至在皇后嫌她不够稳重时,还出言帮她说话。可杨良娣那会儿太轻狂,仗势有太子的宠爱,竟然不把我放在眼中,晨昏定省也时有忘记。我做主请几家小姐到东宫赏花玩乐,又将她们的诗画送请太子品评。太子那时正有意拉拢朝臣,他拿着诗画夸我识大体,与那些只知拈酸吃醋的女子不同。后来东宫的良娣宝林多了,杨良娣不用人教,就学会何为知进退懂尊卑。日子久了,皇宫里所有人都说我待人宽厚,连太子也夸我贤德。等到皇帝殡天,太子登基称帝,我理所当然当了皇后。三千殿宇里,我挑了长春宫住,为何是这座并不华贵的宫殿呢?世人都在疑惑,听琴也曾问过我。我从未告诉过别人,这个名字让我想起,那年我差一点就要陷于情爱的春和景明。因此我将它桎梏于这方天地里,从此警醒自己更不能贪恋那些虚无缥缈。长春宫,不论曾经有多少爱恨缠绵于郁郁不得志,今后它会成为最适合皇后住的地方。皇上勤勉,自从登基后就没进后宫,众妃嫔去玉福宫也见不到人,只能跑到我这里来诉苦,说是心疼皇上,求我去将人请来。这副场面让我觉得好笑,在她们心中我竟已是这般大度的女人了。“娘娘,这都快一个月了,皇上不会把咱们姐们都忘了吧?”说这话的是赵嫔,她是在东宫时皇上新宠的良娣,赶上了好时候,刚入宫就封了嫔位。也许是日子过得太顺当了,平日里多有几分娇憨。杨贤妃冷眼瞧她,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也许是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又或许是因为她不屑于小小嫔位搭话。 “赵嫔去过玉福宫了?”我也学会像太后当初那样说话了,原来这根本不难,只要在宫里待久了,习惯了贵重身份,说起话来都这样。说起这个赵嫔就委屈,她三日前做好了糕点,满心欢喜跑去求见皇上,谁知却被那太监王保赶了出去,这事我自然是听说了,还被皇上责令要管好后宫众人。阉人可恶,赵嫔一想起来就面红耳赤,又恼又气道:“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见臣妾。”我让听琴取了对皇上送的玉镯来送她,安慰道:“这是皇上赏本宫的,如今给你戴上,瞧瞧能不能解你的相思苦。”杨贤妃先是目瞪口呆,又极快收敛了面容,到底是好奇我为何这般纵容赵嫔。等时辰差不多,我才敲打了这些各怀鬼胎的妃嫔道:“如今皇上刚登基,朝政国事最是要紧时,你们若有本事叫皇上惦记着是本事,可若想去前朝打搅皇上,那本宫就治她一个搅乱朝纲的罪!”赵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实在丰富极了,手上那对玉镯看起来也烫得紧。后来没多久赵嫔就病了,我可怜她思君心切,竟然不惜自己的身子,便让王保代为通传一声。可惜她是真的陷入情爱相思之中,高估了皇帝的宠爱。最终假病被人当作真病医,匆匆去了。我心疼她年轻可怜,便赐了敏字为谥号,但愿她来时能机敏聪慧些。皇上许是真的累着了,玉福宫里伺候的宫女个个身段柔媚,他其实也不必来后宫消遣的。可到底要顾念后宫妃嫔背后的家族,因此才委屈了自己尽兴过后,才总算出现在了长春宫。自从察觉皇上纵欲后,我再没有将他与当初的少年太子联想到一处了。因此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时,我总觉得如芒在背,无比恶心。好在这一夜后,他又去了其他各宫,说好听了这是雨露均沾,说难听些这个要将各宫都睡一轮,才好安前朝的心。可我从没在他口中听过赵嫔二字,甚至后来郑荣妃住进毓秀宫,也没让他想起那个娇憨的女子。后来我也明白过来,皇上比我想象的更薄情,自她亲政过后,父亲已将兵部尚书卸下,只剩承恩公的名头顶着。可武将重义,因往日下属几次相邀,才碍于情面每逢一五就去校场练兵,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