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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莽夫,分明是玩弄人心的魔王!
“林公子心系万民,实乃我黄州之福。`萝_拉¢小/说¨ *最-新¢章?节?更_新_快*”
高士辙脸上笑容不减,顺势而下,“是本官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那便等公子忙完要务,本官在府城扫榻相待。”
他以为,这一招以退为进,已将主动权重新夺回。
哪知,林风却轻轻摇了摇头。
“知府大人,恐怕还是误会了。”
林风上前一步。
只是一步,两人距离便拉近到三尺之内。
一股无形的压力,让高士辙这位二品大员,竟感到了一丝呼吸不畅。
“我说的‘不是现在’,并非托词。”
林风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如刀锋敲击。
“而是,大人您这杯酒,请得太早了。”
高士辙瞳孔骤然一缩:“此话怎讲?”
“大人此来,名为视察,实为清算吧?”
林风的话,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瞬间撕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
“清算我杀了陈家旺,清算我逼死了赵四海,清算我这青阳,坏了你黄州的规矩。”
高士辙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变得无比难看。
“可大人有没有想过,”林风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森然寒意,“若没有我,如今的黄州,会是何等模样?”
“流民早已揭竿而起,战火会烧遍黄州每一寸土地。”
“陈家旺那样的蠢官,赵四海那样的屠夫,只会让这把火烧得更旺。”
“届时,流寇四起,饿殍遍野,朝廷怪罪下来,大人您这顶乌纱帽,还戴得稳吗?”
“我林风,杀了两个人,却救了整个黄州,也保住了大人的官位。”
“这份功劳,难道还抵不过那两个废物的性命?”
“所以,”林风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大人您这杯酒,不是‘表彰之酒’,更不是‘招安之酒’。”
“它,应该是‘感谢之酒’!”
“您,应该感谢我。”
轰!
最后五个字,不亚于一道九天神雷,在高士辙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设想过林风会桀骜,会虚与委蛇,甚至会直接翻脸。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的……理直气壮!
反客为主!
他竟然直接将自己摆在了黄州“救世主”的位置上,反过来向他这个知府“邀功”!
这是何等的胆魄!
这是何等的狂妄!
“大胆狂徒!安敢在知府大人面前如此放肆!”高士辙身后那名阴鸷官员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手已按上了刀柄。
“住口!”
高士辙低声喝止了他,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林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忽然间,大彻大悟。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在乎朝廷法度,不在乎官场规矩。
他有他自己的一套,颠覆性的,逻辑自洽的行事准则。
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规矩。
死一般的僵持,让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燕青儿,忽然好奇地凑到林风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林风,你好小气啊,人家大老远跑来请你喝酒,你还挑三拣四的,喝一杯又不会死。”
她声音虽小,但在场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句天真烂漫,完全不合时宜的话,像一把清脆的小锤,瞬间敲碎了那凝固如冰的气氛。
雷洪差点笑喷,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徐文远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位燕姑娘,当真是……天选之人。
高士辙先是一愣,随即,他那张紧绷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了一丝真正的,而非伪装的笑意。
他看着不谙世事的燕青儿,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林风,长长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仿佛吐出了他所有的试探、戒备与权衡。
“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士辙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一股如释重负的通透。
“好!好一个‘感谢之酒’!说得好!”
他收敛笑容,对着林风,郑重其事的,深深一揖。
“林公子,本官受教了。”
“黄州能有公子,确乃万民之幸,之前是本官着相了。”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风,充满了全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