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姑姑也给我改了名,说我初九那天大难不死,在沔江里捡了条命,给我改名就封九归。
初九而归。
后来我还多次问过姑姑,抱怨爸妈怎么还不回来看我?
闹的最狠的那次,我开始埋怨姑姑姑父,跟他们吵架,闹着离家出走。
姑父好说歹说,算是把我哄回家了,等我晚上睡着以后,听到姑姑跟姑父吵架时,一不小心说出真相之后。在我的印象里,“死”这个字才第一次冒了出来,逐渐开始向我公开它的含义。
没错儿!
我的父母都在那场大水中没了,父母大哥,三姐跟四哥就此消失,连下落都找不到,二哥是姑父一步一步硬生生背回来的,就葬在离我们不远的丰山顶上。
打那以后我开始沉默,也不再问他们这些了,姑姑她们以为我孩子家家的,那时年纪小、记忆也模糊,能把这些事情忘掉个差不多,减少伤痛。
当我后来上学真正明白了“死”的含义之后,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哭过好多次。
我偷偷去二哥的坟上看过,心里难受的时候就去那儿陪他说说话,我有时候很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在那天清早把二胖带走,上了那幽灵船?
我很后悔没有在那天,早早起来多看他们几次。
而现在,即便我有心,明白了生与死的含义。可有些人一旦失去,就再也见不到,也无法弥补了……
沔江水患过后,是灾后重建。
三个月后,江水早已退去,幽灵船也再度消失,为了维持生计的渔夫们在救灾帮助下,开始重修房屋,重新种田。
大家都离不开故土,一辈子就靠着打渔的手艺过活。
到了这份儿上,只得一起凑钱请来了一位镇水师父来,用一场祭江大典去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魂,也像七十年前那样,平息掉水中神祇和冤魂的怒火,开始新的生活。
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镇水师父祭江镇水,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