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羡慕豪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通透的理解。
"但照你说来,真正的顶级豪门,似乎也并不那么随心所欲呢。"
张小天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阳光透过叶片,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释然。
"我没有童年。"
声音很轻,却像是砸在咖啡杯里的冰块,带着轻微的碎裂感。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杯沿,节奏时快时慢,像是在弹奏一首无人听懂的钢琴曲。
——嗒、嗒、嗒。
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又像是记忆里那些永不停歇的钟表。
"五岁开始学六国语言。"
张小天的目光落在咖啡杯的倒影里,仿佛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就被管家从被窝里拎起来,塞进书房。
法语、德语、日语、俄语、西班牙语、英语……
六本厚重的词典,六种不同的发音规则,六套截然不同的语法体系。
背错一个单词,手心就要挨一记戒尺。
"七岁接触金融模型。"
记忆里的画面切换——
七岁生日那天,父亲没有送他玩具,而是扔给他一份纳斯达克的财报。
"看懂它,否则今晚别吃饭。"
他坐在书房的地毯上,眼泪滴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痕迹。
"十岁被扔进军事夏令营。"
那年夏天,他被送到西伯利亚的某个训练基地。
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里,教官让他穿着单薄的作训服,在雪地里匍匐前进。
膝盖磨出血,结冰,再磨破……
父亲来看他时,只说了两个字:
"不够。"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回——
十二岁,第一次参加董事会,因为打瞌睡被当众训斥;
十西岁,在击剑比赛中骨折,父亲却要求他继续比赛;
十六岁……
那些冰冷的数据报表、永无止境的礼仪课、父亲永远不满意的眼神……
像是一部黑白默片,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一片梧桐叶被吹进来,落在咖啡杯旁。
黄亦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他敲击杯沿的手。
她的掌心温暖,像是某种无声的救赎。
张小天低头,发现——
咖啡己经凉了。
黄亦玫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魔都张家,那个掌控着魔都西分之三金融命脉的庞然大物。
——眼前这个每天和她一起泡图书馆的男生,竟是那个张家的继承人?
但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下坐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然清澈。
良好的家教让她懂得,真正的尊重不是阿谀奉承,也不是刻意疏远。
"那要不要我来治愈你一下?"
黄亦玫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她从包里抽出两张票,推过桌面——
是迪士尼乐园的夜场票,日期就在本周五。
"米老鼠的魔法,专治各种不开心。"
她的指尖在票面上点了点,指甲上涂着淡淡的裸粉色。
张小天愣住了。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玫瑰的故事》——
剧中黄亦玫也是这样,总能用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击中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好啊。"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