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南的胡酋坊在暮色中染上一层昏黄,马哈木的马队踏着石板路疾驰而来。~小^税-C`M/S. ?埂!辛′罪*哙,
胡酋坊位于长安城南,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归降大明的异族首领、贵族及其后裔,如沙哈鲁父子的归化王府、浩海达裕的忠顺王府都坐落于此。
坊内道路交错纵横,不同于长安其他坊区的规整划一,这里的街巷布局带着几分随性与自由,如同游牧民族随意搭建的帐篷群,看似无序,却自有其独特的韵律。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酋坊”这个名字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逐渐发生了音变,被讹传为“虎丘坊”。
马哈木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西域良驹上,腰间玉带随着颠簸轻轻撞击,发出清越声响。
忠顺王府朱漆大门前,浩海达裕夫妇早己翘首以盼。
当马哈木翻身下马的那一刻,浩海达裕的眼眶瞬间红了——眼前的儿子身姿挺拔,比记忆中足足高出一头,原本带着稚气的脸庞如今棱角分明,束发玉冠下,一双眼睛深邃而沉静。
“孩儿!”浩海达裕大步上前,却在触到儿子冰冷的眼神时僵住了。马哈木规规矩矩行了个汉礼,声音不卑不亢:“父亲,母亲,别来无恙。.咸,鱼\墈!书, ?追.罪.辛^璋-劫?”
浩海达裕愣在原地,看着儿子身上剪裁合体的织锦襕衫,还有那一丝不苟的汉人发髻,突然觉得眼前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扯了扯有些歪斜的衣襟,满心的思念瞬间化作尴尬。
王妃却顾不上这些,她哭着扑上前,拉着马哈木的手上下打量:“我的儿啊,这些年你受苦了!那些大明人没欺负你吧?”
马哈木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微微皱眉:“母亲,切莫乱说。英王殿下对我恩重如山,教我读书识字,授我兵法谋略,此等再造之恩,儿没齿难忘。”
浩海达裕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恩?他们占我草原,夺我牛羊,如今还要把我儿子变成汉人!这算哪门子的恩?”
“父亲!”马哈木厉声打断,眼中闪过怒意,“自大明天兵入境,统一西海,百姓安居乐业,商贸繁荣昌盛。您看看这长安,看看这胡酋坊,哪一处不是一派祥和?我们受大明册封,食大明俸禄,却在背后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于心何安?”
浩海达裕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不孝子!忘了自己是蒙古人了?忘了祖宗的基业是怎么没的?”
“我没忘。-g/g~d\b?o,o?k¨.!c!o*m\”马哈木目光坚定,“正因为没忘,我才更明白,只有顺应大势,才能让族人有活路。如今的大明,如日中天,与其螳臂当车,不如诚心归附,学习他们的长处。”
他顿了顿,看着父亲凌乱的衣着,语气里满是失望,“这么多年,您身为忠顺王,却依旧我行我素,穿着蒙古服饰,说着蒙古话,连汉人的礼仪都不愿学。陛下封您为王,是希望您能教化边民,可您看看自己,哪有半分忠顺的样子?”
浩海达裕被儿子说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你!你这是被大明洗脑了!你还是我的儿子吗?”
“我现在是大明的子民。”马哈木平静地说,“回去之后,我会奏请英王殿下,赐我汉名。以后,您也别再叫我马哈木,就叫我马和吧。”
“马和?”浩海达裕怒极反笑,“好,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当汉人,那你就滚!别认我这个蒙古父亲!”
马和深深看了父亲一眼,再次行礼:“父亲息怒。儿今日所言,皆是肺腑。望父亲三思。”
说完,他转身欲走。
“站住!”浩海达裕突然喊道,“听说你这次从南洋回来?那边是什么情况?”
马和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父亲问这个做什么?”
“哼,我听说那边有不少宝藏,还有很多未开化的蛮夷之地。”
浩海达裕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些大明武将都在打南洋的主意,咱们是不是也……”
“父亲!”马和厉声打断,“陛下圣明,英王殿下雄才大略,他们对南洋早有谋划。您若敢有不轨之心,便是自寻死路!”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儿在英王殿下身边多年,深知陛下对藩王、降臣的态度。稍有异动,便是万劫不复。望父亲莫要心存侥幸。”
浩海达裕被儿子的眼神震慑住,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
马和叹了口气:“儿此次回来,一是看望父母,二是想告诉你们,要安分守己。如今帖木儿帝国覆灭,沙哈鲁父子被封归化王,他们的遭遇,父亲难道还不警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