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马皇后正就着烛火缝补龙袍。金线在她指间穿梭,针脚细密如星。
忽闻远处传来侍卫呵斥声,紧接着便是朱元璋熟悉的怒喝。
她放下手中活计,望着宫门外被惊起的寒鸦,轻叹一声:"去请陛下过来。"
不多时,朱元璋龙袍凌乱地踏入坤宁宫。他腰间玉带歪斜,冠冕上的东珠摇摇欲坠,活脱脱像从战场上厮杀归来的将领。
马皇后示意宫女退下,亲手斟了盏温茶递过去:"又发这么大火气,仔细伤了身子。"
"伤身子?"朱元璋将茶盏重重砸在案上,溅出的茶水在檀木桌上烫出深色痕迹,"你看看这小王八羔子,这折子里写的!'万不敢有觊觎皇位之心',这是把咱当成什么人了?”
“咱对他何等信任,结果他呢?如今不过是一封莫名其妙的推举信,他就急着撇清关系,这是心里有鬼!"
马皇后望着丈夫因暴怒而通红的眼眶,心中泛起丝丝疼惜。
她伸手去扶朱元璋的手臂,却被一把甩开。帝王在殿内来回踱步,袍角扫过满地落叶,惊起阵阵尘埃:"咱打天下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可他倒好,刚有点功劳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重八,正儿毕竟年轻......"
"年轻?"朱元璋猛然转身,眼中血丝密布,"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年轻个屁啊,再不管管,还不得反了天?"
马皇后沉默片刻,从匣中取出胡惟庸的密信:"重八,储君之事,涉及皇权,乃是一国之本,这是多大的干系?正儿被牵连,心里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害怕?他有什么好怕的!"朱元璋抢过密信撕得粉碎,纸屑纷纷扬扬落在马皇后新做的绣鞋上,"咱若真想治他的罪,何须等到今日!"
殿外忽然响起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